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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26:14 作者: 天行有道
    趙賢妃任勞任怨地服侍了魏太后小半年,魏太后也沒鬆口幫她,趙賢妃雖然埋怨,卻更清楚自己立後的機會已十分渺茫,她面臨的抉擇是該站在誰那邊----人總是要朝前看的,今後誰能得勢,她自然就該跟著誰。

    如今情勢呈現一個穩定的三角形,因此才得以暫且風平浪靜,但這種平衡一旦打破,宮裡只怕會鬧騰得更厲害。

    新年過後,皇帝照例要舉行親耕大典,一則勸誡百姓勤於農桑,二則,也是祈求這一年風調雨順,最好老天爺能保佑來個無災無難的大豐收。民以食為天,歷代國君都對此分外重視,楚鎮自然也不例外。

    男耕女織,皇后的親蠶禮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因宋氏常年臥病,以往這項差事都交由謝貴妃舉辦,今年楚鎮則特意問了林若秋的意思,似乎有意將重責移到她肩上。

    林若秋從善如流謝過他的好意,繼而推辭不受。還未到正式封后的時候,謝貴妃的位分仍居於她之上,林若秋自然不會與其爭一時之長短。

    楚鎮捉著她的柔荑嘆道:「朕知你等得焦心,朕何嘗不是?只是此事急不來,還得再等等,朕只覺日子一天天過得慢極。」

    縱然有宋氏的信箋證明林若秋的品德,可若不等上一年再下詔封后,終究有損她的名譽----人心叵測,有些事是不得不防的。

    林若秋倒反過來勸他,「臣妾都不著急,陛下您慌什麼,心急都還吃不了熱豆腐呢。」

    她並沒覺得一個親蠶禮有多麼了不起的,更不會因此而委屈,倒是謝貴妃興許會有些芥蒂----在她看來,林若秋這招更像是以退為進,明擺著讓眾人知道:她半點沒有覬覦後位的意思。

    殊不知這後位已被她視為囊中之物。

    可謝貴妃能怎麼辦呢?她自然不能有樣學樣,也來個拒不受命----萬一皇帝真收回成命怎麼辦?這些年都是她負責的親蠶禮,忽然不叫她辦了,那眾人更會疑心宮中情勢有變,她這位貴妃愈發形同虛設。

    所以她也只能硬著頭皮站到人前,至少,在勝負還未揭曉的時候,她絕不會主動認輸。

    謝貴妃望著鏡中形如槁木的自己,忽然感覺從未這樣累過。

    明芳正在為她梳發,不經意瞥見一根銀絲,正想著如何藏起來,謝貴妃已發覺了,淡淡道:「拔掉吧。」

    明芳因怕她吃痛才不敢擅自動手,如今謝貴妃既已說了,她只好壯著膽子將那刺眼的物事扯去,一面訕訕道:「偶爾一兩根白髮不算什麼,奴婢的母親還懷著奴婢時就已經有白髮了呢。」

    謝貴妃扯起嘴角,露出一個淡如白水的微笑,「至少她曾經生養過,不像本宮,如今卻是什麼都沒有的。」

    明芳不敢接茬了,這話談下去未免太危險。

    好在謝貴妃並不打算為難她,只平靜起身,「為本宮更衣罷。」

    作為親蠶禮的主持人,謝貴妃自然是要按品大妝的,林若秋想那自己就可敷衍過去,可誰知楚鎮接著傳來的一道口諭,迫使她不得不慎重對待。

    原本男耕女織各司職分,可今年楚鎮想破個例,他打算將林若秋帶去春耕大典上----只帶她一個當然不妥,但即使都去,皇帝的用心何在,那是一目了然的。

    林若秋一聽說要面見文武大臣心下便生出幾分膽怯,從前她也只跟這些大臣的夫人打過交道,可女人之間憑藉聊孩子就能成為無話不談的密友,男人卻不同。

    想到那些大臣會如何看待她這個腥風血雨的淑妃,林若秋便覺得頭疼,遂謹慎的問道:「我能不去嗎?」

    「不能。」楚鎮斬釘截鐵的道,繼而在她額頭上親了親,溫聲道:「就當是為了朕,朕想讓他們見一見你。」

    反正等做了皇后,總歸是要打交道的,提前認識一下也無妨。

    他這人最擅長軟硬兼施,可林若秋偏偏就吃這一套,只得無奈的點點頭,「那好吧。」

    她忽的又想起一事,「我沒種過地。」

    要是在百官面前出醜怎麼辦?固然千金小姐沒幾個扶犁耕種過的,但既是春耕大典,太兒戲也不像話吧?

    楚鎮親昵的抵著她的鼻樑,「無妨,朕教你。」

    林若秋注意到男人閃爍的目光,心想楚鎮的教和她盤算的教恐怕不是一個意思,她想找地方實踐一番,可楚鎮卻淨灌輸理論去了,還是在那樣不合時宜的場所----但也許意外的應景。俗話說得好,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她看這人倒像是累不死的。

    不提瓊華殿中兩人胡鬧,此刻披香殿中,趙賢妃同樣愁眉緊鎖。她倒不怕出醜,可她怕田裡的螞蟥----以往的皇帝都只在旱地上擺擺架子,他們這位倒好,連水田也要親自試驗的。

    想起那些黑不溜秋、一口一個血洞的蟲豸,趙賢妃便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她幾乎想稱病不去。橫豎她也不想要什麼風頭,誰都曉得皇帝這回純粹是給林淑妃送人情的,頂多再有個謝婉玉從旁使點絆子,她去湊什麼熱鬧。

    川兒卻按著她的手嚴肅道:「娘娘不可,您怎能輕言放棄?」

    趙賢妃沒好氣道:「不放棄又能怎麼著?橫豎本宮與後位沾不上邊了,費再多氣力又有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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