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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26:14 作者: 天行有道
胡卓本想推辭,禁不住對方一腔盛情,只得高高興興地收起, 可腦子裡仍是一團懵:他根本什麼也沒做, 淑妃娘娘卻仿佛很感激他似的, 實在費解。
林若秋微笑著目送他離去,方才輕輕吁了口氣。
胡卓特意來告訴她這消息,是好意也是麻煩。好處在於她掌握了宋皇后的動向,那麼宋皇后無論做些什麼,都牽連不到她;麻煩卻在於,她不知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是該牢牢守住秘密,還是該告訴皇帝?
她拿不準楚鎮是怎麼看待宋氏的,是僅僅將她當成一個擺設,還是認為她理當遵守皇后的清規戒律?若是後者,那宋皇后妄圖私逃便成了重罪,一旦被發覺,可想而知會有多麼嚴重的後果。固然身為皇后理當認清自己的位置,但,難道她此生都該困在這深宮裡麼?
只是若隱瞞不報,似乎對皇帝而言又不太公平。宋氏名份上總歸是他的妻子,妻子與人有私,試圖欺瞞他這位丈夫,這在情理上亦是無可饒恕之事。
林若秋算是知道當年還珠格格裡頭,小燕子她們幫助香妃私逃那段為何會引起如此巨大的爭議了,其實無關對錯,只是觀念上的差別。如今她走得越高,面臨抉擇與分歧就越多,倘若她將此事告訴皇帝,那麼宋皇后毫無疑問會被廢黜,只是這麼一來,宋氏此生唯一的希望也都毀了。
幸而胡卓方才的答案給了她指引,倘若她弄不清孰是孰非,那麼就遵從本心,什麼也不做吧。都說知道的秘密越多,人只會活得越痛苦,林若秋情願永遠無知無識下去。
難得糊塗,才最痛快。
也許黃松年知道的比她想像中還要多些,可他卻選擇了和她一樣的做法----的確是宮裡難得的聰明人,林若秋決定向他多多學習才是。
數日之後,黃松年果然上報,道宋皇后今夏精神頗有好轉,比起去歲健朗了不少。楚鎮暫緩廢后的打算,那麼皇后的顏面還是要給的,因循例遣人去椒房殿問了問,原以為宋氏性子冷淡,必不會參與這份熱鬧,可誰知魏安回報,說皇后欣然答應,很願意陪同去往行宮,這便命人收拾啟程。
楚鎮來瓊華殿告訴林若秋此事,神色頗為狐疑,「朕讓魏安說了,若她身子孱弱,實在不宜出門,那麼不去也使得。」
往年宋氏也是這麼答應的,今年卻一反常態,無怪乎皇帝起疑。
林若秋自己心虛,只得弱弱的垂下頭道:「許是皇后娘娘在宮中待得膩味,想出去透個新鮮吧。」
若她在同一個地方待上七八年,寸步也不出宮門,的確悶得難受。
「她要去,朕自然也不能攔著。只是朕原想著這回跟你在行宮好好作耍,驟然多了個人,難免有些心煩。」楚鎮摩挲著她的頸子嘆道,語氣不無遺憾。
林若秋心道宋氏也很煩你呢,若非實在找不到藉口出宮,她也不會挑在這時候。
不過皇帝這樣直抒胸臆,林若秋聽了還是很高興的,她也想好好跟楚鎮過二人世界,但就算沒有宋皇后,兩人也不可能清閒下來----那兩個小魔頭也得捎上。
想起兒女們,林若秋便來了興致,命人將嫿嫿抱進來,喜孜孜的道:「陛下您瞧瞧,公主如今會叫人了呢。」
其實是在她有意引導下,景嫿才能含糊念出幾個字,只是以她眼下口齒不清的狀態,想咬准那幾個音實在太難。讓她喊母妃,說出來卻是「吾灰」。讓她喚父皇,一出口倒成了「唔汪」,跟小狗叫一般。
楚鎮聽了半天,含笑道:「嗯,是挺聰明。」
他瞅著林若秋一臉的歡心喜悅之色,實在不忍打消對方的積極性。這麼幾個不連貫的音節就讓她高興得什麼似的,從前他滿嘴的情話也沒見她動容分毫。
這麼一想,皇帝心內的醋意便蒸騰起來,讓乳母將公主抱出去,卻一手摟著林若秋的腰倒在帳中,聲音微冷的道:「對著嫿嫿你就滿臉的笑,先前朕對你念了許多的詩,也不見你稱讚半句。」
林若秋沒想到他還清楚記得這茬,且在過去這麼久之後還算起帳來,登時覺得十分冤枉:她明明很給皇帝面子,哪怕皇帝說的情話再土,她都會適當的表現出嬌羞之意----天底下沒有比她更善解人意的妃子了吧?
楚鎮冷哼一聲,「少來,一個人是真心還是假意,朕豈會看不出?你當時假惺惺的恭維朕的詩才,眼裡卻不盡不實,你說朕該不該罰你?」
這一點被他說中了,林若秋沒什麼可反駁的,可她的表現也是情理之中吧:從小到大背了那麼多古詩文,她的審美趣味早就被提高了,皇帝自己做的詩雖然詞句暢通,比起名家名作還差得遠----當然,她並不會因此而看輕楚鎮,他天生就該是一個政客,而非文人,術業有專攻嘛。
既然她的舉動情有可原,那皇帝專程找她算帳就純屬小心眼。林若秋嘗試掙脫他的禁錮,無奈那兩隻手臂緊緊箍著,比蟹鉗還厲害,她怎麼也動彈不得。
林若秋只得放棄抵抗,認命地道:「陛下要怎麼罰,臣妾悉聽尊便就是。」
當然是不講理的,可他是皇帝,想怎麼不講理都成。林若秋只得受著。
她原以為照皇帝那古怪的心思,總得讓自己受點罪才成,可誰知等來的並沒有狂風驟雨般的動作,而是唇上一點溫熱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