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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26:14 作者: 天行有道
    天底下沒有不談錢的生意,何況趙氏從前對她不過泛泛,如今卻忽然殷切起來,傻子也猜得出為了什麼。

    崔媼嘆道:「看來皇帝來這麼一出,賢妃娘娘還是心急了。」

    歸根結底還是趙賢妃太過自負,以為宮中皆仗著資歷說話,林淑妃生該排到自己後頭。卻低估了皇帝對林淑妃的情意,也許在皇帝心裡,這淑妃的位置還不夠高呢。

    所以趙賢妃才會病急亂投醫,求到太后娘娘這兒來。

    崔媼想了想,問道:「那太后您要幫她麼?」魏太后跟皇帝的關係已經這樣壞了,雖說不干林淑妃的事,可林淑妃卻是皇帝心尖上的人,若因這個觸怒皇帝,只怕得不償失。

    魏太后緩緩搖頭,「哀家哪裡幫得上她。」

    連太后自個兒都這麼說,看來是真灰心了。崔媼想勸勸太后往好處看,卻無從勸起,至親之間的心結是最難解開的,皇帝被瞞了多久,或許就需多久來破除這層迷障。

    崔媼沉默道:「既如此,您何不乾脆將賢妃娘娘拒之門外?」

    反正不打算允諾趙氏的要求,這不白白吊著人家麼?

    魏太后冷笑道:「你也不看看皇帝多久沒來長樂宮請安,哀家還有何地位可言?有個趙氏常過來看看哀家,好歹別叫人以為哀家死了。」

    趙氏雖然急躁冒進,卻也有她的用處。魏太后風光了大半輩子,如今只能靠趙氏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兒媳婦來撐撐門面,她卻不知是喜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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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賢妃沿著湖邊那道白石築成的長堤緩緩走去,已然嘆息連連。

    川兒關切地隨在她身側,「娘娘因何事不快麼?」

    趙賢妃白他一眼,這樣顯而易見的事還來發問,真不知是她太蠢還是身邊的人太蠢。

    川兒便笑道:「原來娘娘也覺得太后有心敷衍。」

    趙賢妃輕輕踢他一腳,川兒靈活的閃過,又笑嘻嘻的道:「那您還每天過去伺候,這不自個兒給自個兒找不痛快麼?」

    「少來耍嘴皮子。」趙賢妃叱道。她何嘗願意服侍那脾氣古怪的老虔婆,可是,除此之外她也沒有別的辦法,就算不能指望魏太后幫她壓一壓林若秋的位分,好歹能博一個孝子賢孫的美名,總好過兩頭落空。

    川兒提議道:「何不找貴妃娘娘相商?」

    「她?」趙賢妃呸了口,「她巴不得看本宮倒霉呢。」

    況且謝婉玉最擅長坐山觀虎鬥,橫豎壓的也不是她的位分,謝婉玉著什麼急?唯獨趙賢妃處境犯難,白白進宮若干年,卻叫一個新人騎在頭頂,她的臉往哪兒擱?

    川兒只好陪她想辦法,「不如,您去求一求皇后娘娘?」

    因指了指不遠處紅牆掩飾著的一處靜謐宮室。

    趙賢妃此時才發覺自己竟已來到椒房殿外,若非川兒提醒,她都快忘了宮裡還有這麼一號人物。

    川兒鼓舞道:「皇后娘娘雖不管事,可林淑妃的地位越來越高,眼看著就要威脅到她頭上,小人不信皇后能毫無動容。」

    趙賢妃短暫的激動了一陣子,繼而回復到無精打采中,「算了吧,這個更是不中用的。」

    倘若說謝婉玉是塊木頭,這宋皇后簡直就跟死人一般了。有時候趙賢妃也會想宋氏進宮為了什麼,先帝堂堂正正頒下的旨意,陛下甫一登基便成了皇后之位,可她這些年卻對宮中之事不聞不問,亦從不面見陛下,好好一手牌打得稀爛,趙賢妃可沒法理解這樣不爭氣的人。

    她自然懶得跟這樣的無用之人交涉,只愁眉看著川兒,「林淑妃冊封那日,本宮該穿什麼衣裳?」

    她倒是想穿得明艷熱烈些,可衣裳得要人來配,論姿貌她不及林氏,只怕未必能搶去林氏的風頭;況且,難免有喧賓奪主的嫌疑,引得皇帝不喜。

    川兒正想安慰她國色天香,穿什麼衣裳都一樣,誰知趙賢妃卻自顧自地先怯了,「不然,那日本宮還是稱病好了。」

    川兒:……

    他看這位主子也挺不爭氣的。

    侍女從窗欞看到那一行人遙遙離去,方才落下竹簾,返身朝室中一名女子嘆道:「前日披香殿中那叫川兒的小太監來尋過奴婢,說想求見娘娘,奴婢沒答應他。」

    女子身量消瘦,神情冷淡,「自然不該答應。」

    就知道她會如此說,可侍女想起來卻難免有些不平,忍不住向她道:「恕奴婢直言,娘娘您可不能掉以輕心,陛下今日將那林氏立為淑妃,明日或許就該立她為皇后了,娘娘您該如何自處呢?」

    本朝雖沒定下無子而廢后的規矩,可規矩都是人說了算,萬一皇帝心血來潮非要來這麼一出呢,只怕文武群臣都未必攔得住他。

    宋皇后仍是木然,「如此更好。」

    說罷便命人打水淨手,焚香禱告之後,方才到神龕前默默念誦起來,那靈牌上的字樣十分觸目。

    侍女一時也不敢打擾,只候她念完一段往生咒,方才斗膽問道:「恕婢子直言,娘娘您是在怨恨陛下麼?」

    打從進宮之後,小姐便徹底的封閉了自身,亦不與外界往來,仿佛誰都走不進那道檻----為何自苦至此?

    宋皇后倏然一笑,輕輕搖頭道:「自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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