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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26:14 作者: 天行有道
    雖然是玩笑話,林若秋卻半點沒笑,只是輕聲道:「不會了。」

    此時此刻,她才真正意識到,她生活的重心早就偏移,這裡才是她真正的家。她的丈夫,她的孩子,還有她今後漫長的人生----她會竭盡全力讓它變得更好,並且心安理得享受這份好。

    一室靜謐中,她輕輕摟住楚鎮的腰,這回不再繃緊身子,而是嘗試著將全部的重心放上去。因她知道,那人不會讓自己跌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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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春之後,宮裡便陷入一種奇異的緊張氣氛,誰都知曉林妃產期將至,只是對於這個孩子,眾人的期許自然不一。上一胎便罷了,皇帝膝下無嗣,生男生女都是幸事;孰知這第二次的機遇也落到林妃頭上,她若沒生下個皇子,豈非將要落人笑柄,膝下有兩位公主,對宮裡的娘娘而言可不是好事呀。

    林若秋的壓力也同樣巨大,不單是迫於周遭竊竊人語,也是知曉楚鎮對這個孩子的期許有多大。其實黃松年悄悄告訴過她,此胎多半是個男胎,可單看脈象畢竟是有風險的,不到瓜熟蒂落的那刻,誰也不知結果如何。儘管楚鎮竭力的安慰她,結果無論如何都無妨,可林若秋並未因此安心,她不想讓楚鎮覺得她之前撒了謊----畢竟她的確做了那樣的怪夢,雖說夢只是夢。

    這般焦慮之下,林若秋的食慾自然而然降低許多,胃口也不像先前那樣好了,倒省得黃松年勸她少吃----若後期孩子長得太大,分娩時會很危險的。

    對黃松年那套脈斷男女的學說半信半疑,林若秋這個無神論者只得轉投向神明的懷抱。她每日定要到寶華殿中上一炷香,既能祈求佛祖保佑她為皇家誕下一位繼承人,也能順便散散步,權作鍛鍊。

    無獨有偶,趙賢妃這段時日也往寶華殿去得十分勤勉,對外只說祈願林妃妹妹生一個健康的小皇子,而只有川兒知道,她所許的願心是截然相反的。

    這日趙賢妃除進香之外,還特意到香案前邊的簽筒里掣了一支簽文,找人解了番,卻說是下籤。

    川兒喜道:「如此甚好,看來如您所願,林妃此回定得生女了。」

    趙賢妃瞪著他,「這哪叫如願?真如本宮所願,就該抽上簽了。」

    這簽文是與施主的心愿對著來的,她心想林妃生女卻抽了下籤,這不明擺著說林若秋要生個皇子麼?

    川兒傻眼了,「那,您的意思是……」

    趙賢妃轉身又掣了一支,誰知這次的結果與上次一樣,仍是下籤,她賭氣將兩支簽都扔了,決定再到城外的山寺試試。

    川兒抹了把汗,「有何區別麼?」

    趙賢妃恨他愚鈍,「傻子,有陛下庇護,宮裡的神都聽她的,不比外邊的神公平。」

    川兒:……

    您是認真的嗎?他可從沒聽過這種說法。

    無奈趙賢妃主意已決,她就覺得林若秋運氣太好了些,甚至不能用常理來解釋。那林氏也沒什麼出挑的,無非陛下往她宮裡去得多,有龍氣庇佑,所以才會如此罷?

    趙賢妃於是藉口為魏太后祈福,專程到城外沐浴齋戒了三日。

    等她心滿意足地抽到一支上上籤打算回宮,川兒卻來了消息,瓊華殿的林妃娘娘生了,還是個小皇子。

    趙賢妃這才明白,簽文什麼的都不可靠,有些人的運勢,是連神明都阻擋不了的。

    第84章 皇長子

    林若秋這趟生孩子的時機十分討巧。

    適逢京中剛遭遇近一個月的春旱, 滴雨未下, 眾人都以為今年的稻麥鐵定是種不活了, 皇帝甚至已準備好命人開倉放糧, 好應對下半年的饑荒。然而就在林若秋陣痛起來的時候, 一場傾盆大雨轟然落地。

    這對百姓而言自然是極大的喜訊, 可對林若秋這個當事人滋味就不怎麼美妙了。她本就擔心著肚子裡的那塊肉, 聽著窗外稀里嘩啦雨聲,愈發心煩意亂。

    紅柳將一片切好的參片給她含在嘴裡,一壁握緊她的手道:「娘娘放心, 沒事的, 都會好的。」

    林若秋卻鎮定不下來。

    許是吃了上次的教訓,皇帝這回特意免去早朝, 大清早就巴巴地在殿外守著。但因知曉林若秋格外牴觸, 倒也不好擅自進去。

    林若秋不由暗暗叫苦,此時她才不想理會什麼產房規矩呢,要是楚鎮能在她身邊陪著, 她求之不得----不知怎的,這回她心慌得格外厲害, 上次生嫿嫿都沒這般緊張。

    可她也只好這麼想想, 真要開口喚楚鎮進來, 林若秋又畏縮了, 她害怕看到楚鎮失望的目光。固然皇帝是最善解人意的, 就算她二度產女, 也絕不會指出她的不是, 可林若秋自己卻過不去自己那關。

    她悄悄望了眼床頭的黃松年,那老頭兒正在鎮定自若的指揮人手----胡卓這回也得空進來幫忙,雖然只能打打下手,對他而言已心滿意足了。

    兩人臉上都十分坦然,看不出任何對未知的慌亂。林若秋只得寄希望於黃松年醫術超神,有他做擔保,這一胎絕不會有岔子。

    很快,下腹的那種疼痛感再度襲來,林若秋顧不上思考別的,轉而一心一意地使勁。

    穩婆忙上前為她揉肚子幫助分娩,內室再度陷入秩序井然的忙亂之中。

    寢殿外側,楚鎮斜簽著身子坐在一張太師椅上,神情頗顯焦躁,似乎比那殿中人還急迫些,恨不得代她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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