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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26:14 作者: 天行有道
紅柳給她端了一盞涼茶來----是黃松年特別炮製而成的茶葉,專供孕婦使用,不損脾胃又能下火。
為著憂慮這件事,林若秋嘴角都起了燎泡了。她端過來抿了一口,仍舊埋頭於燈下做起針線。
紅柳感慨道:「娘娘真是勤苦,這麼快就操心起小主子的衣裳來了。」
林若秋聽到這番鼓勵的話,眼角不禁抽了抽,其實她純粹想做個香囊練練手,好送給皇帝聊表寸心。兒女們的衣裳那些大件她卻是做不來的----太累了,還是交給繡娘們去費心吧。再說了,兩個孩子的衣裳,她一個人怎麼忙活得來?林若秋再怎麼母愛爆棚也得考慮到實際。
不過紅柳情願這麼想,林若秋也不去戳穿她,就讓這個美麗的誤會保留下來好了。
她輕輕咬斷手上一截線頭,「水閣那邊還沒消息麼?」
紅柳搖頭,嘆息道:「看來那人太過謹慎,哪怕咱們布置下天羅地網,那人也不敢輕易行事……」
話音未落,就見綠柳一臉興奮的跑進來,上氣不接小氣的道,「娘娘……」
林若秋騰地站起,「可是外頭有了動靜?」
綠柳忙不迭的點頭。
林若秋不再耽擱,急匆匆的放下針線起身,紅柳念著外頭露重風冷,想了想,還是捎帶上一件披風。
主僕倆心潮澎湃來到水閣邊上,果然就見御湖周遭里里外外圍了不少的人,連謝貴妃和趙賢妃也都嚴妝前來,當中的一人跪在地上,仿佛還在嚶嚶啜泣。
林若秋便起了懷疑,以魏語凝的心性,似乎不該如此軟弱,就算被逮著也該分辯一番,怎的輕易就認罪了?
及至排開眾人上前,卻發現跪在湖岸的是婕妤錢氏,十分殘沮地捂著臉,身上還沾了不少紙錢的飛灰。
趙賢妃見她過來倒十分意外,「林妃妹妹不好好養胎,怎麼竟有空出來?」
林若秋唯有微笑,「正是聽說此地出了事,才想來看看究竟。」
是人都會有好奇心,哪怕孕婦也不例外。趙賢妃撇了撇嘴,不再多言。
林若秋望著只顧掩面抽泣的錢婕妤,心中疑惑更深,那法子還是她透露給錢氏的,原指望釣出大魚,怎麼錢氏自個兒會跑來放河燈,她又沒做虧心事。
可巧謝貴妃發話了,聲調冷冷,「錢婕妤,你深更半夜為何跑來此處,可知私放河燈是有違宮規的。」
又命兩個宮人將錢氏肩膀按住,免得她抽空逃走。
錢婕妤卻沒有逃走的意思,大約是哭累了,這才兩眼紅腫地抬起頭來,斷斷續續說起她年少無知時,經常對家中一位庶出姊妹打罵不休,後來那位庶妹嫁去餘杭,不慎掉入湖中淹死。多年來,錢婕妤一直耿耿於心,生怕那人做了鬼還惦記著自己這個仇人,加之近來宮中鬼怪之說頻頻,她追懷舊事,心中愈發難安,這才寫了庶妹的生辰八字放入河燈之中,祈禱她早日超生。
趙賢妃簡直難以置信,「就為了這個?」
多大點小事,她都能懊悔許多年,這人的膽子是豆腐做的吧?
錢婕妤羞慚不已,連頭都抬不起來,她還以為自己此番出來得隱秘,定不會被人發現呢。
謝貴妃沉吟道:「這法子是誰告訴你的,你怎麼才想起?」
錢婕妤正要回話,紅柳匆匆向她投去一個警告的眼色,錢婕妤連忙收聲,只低垂著頭道:「妾只是聽宮中的老人說起,才斗膽一試,未知是否有用。」
她此刻也有點疑心林若秋是故意透露給她的,無奈林若秋當時只與她閒話家常,算不得證據,且錢婕妤也沒那個膽子拉她下水----林氏正懷著身孕,就算她照實說了,謝貴妃定然也不敢責罰。
既如此,何必多得罪一個?錢婕妤於是沉默不言。
既然錢氏自己犯蠢,謝貴妃便秉公處置,「此等小事就無須回稟陛下了,只是錢氏你行為莽撞,違忤宮規,本宮不得不罰你。傳令下去,婕妤錢氏禁足三個月,罰俸半年,你可心服口服?」
林若秋心道謝貴妃還是挺會做人的,到底幫錢氏遮掩了下來,雖然錢氏吃虧,但保住了位分,又替她在宮中留了面子,這下誰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錢婕妤於是感激涕零,「謝娘娘寬宥,妾身今後定當規行矩步,絕不再犯。」
眾人見只是這麼一場簡單小事,連熱鬧都沒看成,也便意興闌珊地告退。
林若秋由紅柳攙扶著回到瓊華殿,眼中終免不了失望,「有錢氏做例子,那人想必再不肯現身了。」
這局等於白做。
紅柳亦嘆息,「看來那人太過謹慎,沒準已經察覺到咱們背後的動作,這才有所防範。」
又勸道:「其實是好事,那人心存警惕,想來不敢輕舉妄動,娘娘正好安心養胎。」
林若秋可沒法安心,她可不想為了一個躲在暗處的敵人整天擔驚受怕----倘若真是魏語凝所為,只有儘早揪出此人的狐狸尾巴,她才能高枕無憂。
可正如紅柳所言,被錢婕妤這麼一鬧,那人只會更加警醒,也許會放任她將這一胎生下來,她該如何激此人出手呢?須知時日越久,證據只會消滅得越徹底,到時就算揪出狐狸尾巴,也難人贓俱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