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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26:14 作者: 天行有道
楚鎮微微闔目,「既如此,先將林昭容挪去聽雨樓,若誤會最終得以澄清,再搬回瓊華殿不遲。」
皇帝莫非要將她打入冷宮?林若秋先是一怔,幾乎以為自己已失寵了,及至接觸到楚鎮安撫的意思,她才心領神會明白過來:敢情他以為瓊華殿裡暗藏奸細,在那糕餅裡頭做了手腳。
這樣也好,她若搬去聽雨樓,一方面能使隔岸觀火之人放鬆警惕;另一方面,她在聽雨樓有皇帝的親衛,自然安全更能得到保證。
既知楚鎮對自己並無懷疑,林若秋便一切皆安了,她最怕的就是楚鎮不信自己,那她再清白也白搭。現在卻好說,只要皇帝還記著她、念著她,那她總有出來的一日。
林若秋再度躬身施了一禮,便跟隨魏安默然退下。
魏太后臉上不禁露出滿意的神色,比起方才虛弱之狀卻好得多了。
趙賢妃方才看了半天熱鬧,始終沒找到插話的機會,此刻趁機說道:「陛下,昭容妹妹既已挪去聽雨樓,公主便無人照拂,不如由臣妾……」
楚鎮冷冷打斷她,「不必了,朕會命人將公主移去太和殿,由朕親自照拂,方可安心。」
趙賢妃不禁傻眼,她以為經過此事,皇帝多少會對林氏有些不滿,莫非他竟深信林氏是無辜的麼?林氏何德何能?
怏怏別過頭,正對上謝貴妃似笑非笑的眼,趙賢妃不免更加生氣:這謝氏究竟有什麼可得意的?橫豎火沒燒到她倆身上來,可兩人終究也沒討著好。
不提眾人之間的勾心鬥角,皇帝臉上似乎頗有倦容,只冷冷向魏太后說了聲「兒臣告退」,便大步離去。
似乎完全沒將這位母后的面子放在眼裡。
魏太后臉上微微僵硬了一剎,隨即恢復如常。
眾人見狀,各自施禮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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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室之中,魏太后湊著痰盂嘔了好一陣子,直至連隔夜飯都快吐出來,這才覺得神智略清爽了些。可到底是上年紀的人,哪經得起這般上吐下瀉的,更別說昨兒個往茅房跑了一夜,魏太后只覺五臟六腑都不是自己的了,滿頭滿臉都是累出的汗。
崔媼只好拿棉布細細為她擦拭乾淨。
忽見屏風後一個窈窕的人影閃身出來,魏太后即刻重重摑去一掌,厲聲道:「你給哀家的下了什麼藥?」
魏語凝跪在地上,並不敢捂臉,只平靜說道:「只是些尋常下痢的藥物,太醫說您近來有食積之症,腹脹若鼓,原該如此治療。臣妾並不敢有損太后鳳體。」
魏太后冷笑道:「你倒撇得一乾二淨,那芙蓉酥的桐油莫非不是你加的?」
就算那林氏真有不臣謀逆之心,魏太后也不信她會在吃食里下毒,何況昨日送來的那簍酥餅魏太后碰都不曾碰過----她根本不可能接受林氏的好意,想必林氏也知道這點。
魏語凝輕輕抬頭,「太后您既然清楚,方才何故還幫臣妾隱瞞?」
魏太后不禁氣滯,難不成要她當面指認是自家的侄女兒想毒害她這位姑母,誰會相信?說出去不得叫人笑掉大牙?本來如今的承恩公府就像個笑話了,魏太后不能讓這件事也淪為街頭巷尾的談資,那她的老臉真該丟盡了。
魏語凝唇角微彎,似乎有幾分欣慰之色,「可知母后與臣妾的用心是一樣的,與其咱們窩裡鬥讓外人揀了便宜,還不如栽贓在林氏頭上,橫豎母后也想早日除掉她,不是麼?」
「好,好,你總算肯說實話了,」魏太后顫巍巍指著她,幾乎氣得鼻歪眼斜,「你連哀家都敢利用,哀家就不該將你從白雲觀放出來。」
如今看來,魏語凝哪有半點清修的影子,倒比從前更變本加厲起來。
魏太后望見她那隻血跡斑駁的胳臂,先前的疑慮再度浮上心頭,「那晚走水真是意外?」
魏語凝抬眸安靜的看向對面,「若不是意外,母后您又將如何?」
魏太后還能如何,人都已經回宮了,總不能再將這條毒蛇趕回去。且魏語凝藉由護駕一事已經得了虛名,魏太后若再將此事拆穿,損失的卻不知是誰的顏面。
「也罷,哀家從前沒看出你的本事,算哀家瞎了眼。」魏太后一字一頓道,語中冷意清晰可聞。
魏語凝微笑著按住這位姑母的手,「臣妾可沒說不是意外,對臣妾而言,母后的康健才是最要緊的,自然不願母后您陷入險地。」
但這會子無論她再說什麼,魏太后都不會相信了,只輕輕嗤道:「柳成章為何肯聽你的話,你用了多少金銀來收買他?」
魏家那位姨娘按說是沒多少體己的,魏語凝仗著那麼點俸祿都能辦成如許多事,還真叫人不得不佩服。
魏語凝的笑容愈發和悅,「用不著金銀,母后您忘了當年那碗落胎藥麼?若非那藥的效力不足,如今恐怕都沒陛下了呢。」
魏太后難以置信地望向她,忽的又是一掌扇過去,「你這賤婦!」
魏語凝倒在地上,半邊胳膊壓著,原是相當疼楚,可她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仍舊斜眼睨著魏太后,「您說,若陛下知道那件事,會怎麼樣呢?」
魏太后的巴掌頹然滑落下去,嘴唇顫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當然不能讓皇帝知道----知道她出於對一個女人的嫉妒,而寧願殺死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