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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26:14 作者: 天行有道
心腸有短暫的軟化,可轉瞬魏太后想起她陷害魏雨萱之事,不由得冷笑道:「所以你千方百計要除去你四妹,就因為哀家對你的冷落?」
魏語凝重重叩首,再抬起頭時,額上已滿是血跡。她也不去揩拭,任由鮮血汩汩淌下,「臣妾自知有罪,不該用詭計戕害自家人,可臣妾並未除去四妹的性命,只希望太后眼中能多容納臣妾一點,好歹記得臣妾也是您的侄女兒,臣妾便於願足矣。」
她的聲音微微發顫,甚至帶了些哽咽之狀,若非感情流露,斷乎做不到這樣真切。
魏太后心中亦有些淒涼,若說魏語凝為了回宮爭寵,可她又何必自殘身心,如今連面目都有所毀傷?哪有男子不愛美人的,如此她能得的至多是皇帝的一點憐憫,寵愛卻別想了。
如此一來,魏太后心中疑惑不由去了七分,只微微闔目道:「那麼方含的死也是意外,而非你所為?」
魏語凝直直跪立著,聲音堅定,「臣妾趕去時,方姑姑已昏迷其中,原想著將她一併救出,可臣妾獨木難支,到底也只救得一人。太后若要怪責臣妾無用,臣妾亦無怨言。」
魏太后茫然睜開眼,「罷了,你起來吧。」
魏語凝步履蹣跚,正要告退,身後忽傳來魏太后囈語般的一聲嘆息,「你小的時候,方含還抱過你,你若有心,就去佛前為她上一炷香吧。」
魏語凝遲疑一剎,輕輕點點頭。
紗簾重新闔上,適才在一旁聆聽的崔媼方悄悄上前來,「太后,您真相信昭儀娘娘的說辭?」
她跟方含共事了數十年,那位老姐姐雖性子淳樸,可不至於這點警覺都沒有,崔媼總覺得裡頭有些蹊蹺。
魏太后輕聲嘆道:「否則還能如何,她到底是哀家的侄女兒,哀家始終相信她是個心軟的孩子。」
許是從前對魏語凝多求全責備的緣故,魏太后能體諒她對魏家的怨恨。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魏語凝會因嫉妒將魏雨萱騙進冷宮,但到底也算保全了她一條性命----雨萱的確不適宜在宮中生存,她太天真、太魯莽了,與其將來被外人利用,倒不如給她一處僻靜的居所,讓她寒度餘生。
崔媼望著魏太后惆悵面容,想要說些什麼,到底還是將那些話咽了回去。照她看魏太后才是真正年老心軟了,換了從前即使不去徹查,也會與魏語凝斬斷聯繫,哪能像現在這般繼續姑侄之情。
崔媼想了想,還是試探問道:「可是昭容娘娘那些話……」
林昭容雖說與長樂宮不睦吧,面子上卻總是客客氣氣,莫非她真發現了什麼,才來向太后娘娘示警?
魏太后冷笑道:「她也不過想著鷸蚌相爭好漁翁得利罷了,哀家豈能令她如願?」
魏語凝再不可靠,魏太后也不會舍她而去相信一個外人,更不會被林氏三言兩語蠱惑了去。林氏若想藉由分化魏家來討得便宜,無疑是做夢。
她望著身畔一碟已經涼掉的糕點,皺眉道:「這是誰端來的?」
崔媼陪著笑,「正是昭容娘娘。」
魏太后懶懶道:「撤下去吧。」
她才不願吃林氏送的東西,誰知道這女人是否想將她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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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秋因為連日趕路的緣故,一躺到床上便很快睡熟了,半點沒有擇席的跡象。楚鎮因政事堆積過多,準備連夜批閱奏章,自然也不來打擾她,林若秋樂得清閒。
綠柳從房裡退出來,悄悄向紅柳道:「娘娘睡得可沉呢。」
紅柳蹙眉輕嘆,「這幾日總是如此。」
若說是因為舟車勞頓,去的時候倒好好的,回來走的是官道,按理說還要平順些,怎麼人卻更累了?
綠柳出了會神,卻低聲笑道:「不會是又有了吧,我聽說女人有了身子總容易發困的。」
紅柳連忙喝斥她,「別胡說!」
就算懷胎按說也沒這般快的,且林主子前段時間剛生下公主,宮中雖上下同慶,可難免有那心懷叵測之人暗中散播些言語。若只是誤會一場,恐怕這起子小人該造謠林主子假孕爭寵了,還是慎重些好。
但被綠柳這麼一提醒,紅柳心中也有些波動,林主子這個月的月事已經遲了十多日了,雖說因路上顛簸可能導致癸水紊亂,沒準倒真有了身孕呢?
思及此處,紅柳沉住氣向綠柳道:「明日你往太醫院請黃大人,就說他許久沒為主子請平安脈了,好歹過來一趟。」
綠柳點點頭,心下亦猜著幾分,但見紅柳一臉的鄭重其事,她只得吐了吐舌頭,答應不往外亂說。
林若秋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太陽都曬屁股了,這才抻了抻懶腰起身,打著呵欠喚來紅柳,「陛下呢?」
「娘娘您忘了,陛下昨夜沒歇在這兒。」紅柳小心提醒她。
林若秋回過神來,不禁失笑,她覺得自己的腦子真待回爐重塑了,簡直是魚的記憶。大約太習慣一個人,總盼著他時時刻刻能陪在身側,這是好還是不好?
林若秋趿上鞋下床,隨口吩咐道:「等會兒小廚房的早膳原樣送去太和殿一份,揀那易於消化的,葷腥不要。」
楚鎮那性子也是夠擰巴的,平常跟她喜歡玩鬧著搶食,可若是自己一個人,沒準就寧肯餓著肚子。林若秋想他批奏章批了一夜,此刻必定餓得咕咕叫了,若不吃點東西,等會子只怕連走路都沒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