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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26:14 作者: 天行有道
林若秋作為那一夜的見證人,自然受到頗多關注----誰都知道皇帝後來宿在她宮裡,那可是十五月圓之夜!能得這番殊榮,可知這位林婕妤多麼厲害了。
錢婕妤就曾在御花園堵住她,悄悄向她打聽那晚的情況。
林若秋頭也不抬的道:「身為嬪妃理當恭順體貼,姐姐入宮資歷久,自當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有工夫說些閒話,不如安生伺候太后要緊!」
說罷便帶著丫鬟揚長離去。
錢婕妤氣了個倒仰,她就是閒著沒事才想聊些八卦呢----原本她是想巴結魏太后的,可如今太后也不要她伺候了,魏昭儀日日都來,把個長樂宮圍得如鐵通般密不透風,別人根本鑽不進去。
儘管據她所見,太后娘娘似乎並不願魏昭儀過來,臉上連個笑模樣都沒有,可她還是任由魏昭儀天天過來點卯,這對姑侄的關係也是夠奇怪了。
比起宮中各處的暗流涌動,瓊華殿裡就消停多了,並非林若秋手段嚴厲足以約束下人,她根本用不著自己動手----皇帝夜夜都過來,這些人便如老鼠見了貓,哪有膽子說閒話?
林若秋則暗暗納罕,雖然皇帝之前來得也算頻繁,可也沒現在這樣勤快。如今他一掌燈就直奔瓊華殿,正趕上用晚膳,之後便趁勢留下,流程一絲不亂。
連太和殿那張書案他都命人搬過來了。
林若秋看在眼裡,覺得她跟皇帝的關係好似調了個個兒,之前皇帝是把太和殿當做根據地,偶爾來她殿裡散散心,如今她這裡成了皇帝的新家。
當然,以皇帝的身份,他去哪裡都該是主人。楚鎮一來,林若秋便得往後站,她無形中覺得自己的地位被壓低了。
這種鳩占鵲巢的做派換誰能忍,林若秋正待鼓起勇氣宣示主權,可只要楚鎮輕輕一挑眉「你不希望朕過來?」,林若秋便什麼話也說不出了。
這世上拳頭才是硬道理,她錯了還不行麼?
林若秋模糊感到,皇帝可能對那晚的事留有心理陰影,生怕再冒出個魏雨萱第二,他菲薄的男性自尊經不起這種打擊----說不定皇帝還疑心是魏太后所為,為了家族榮耀,魏太后是連兒子都能利用的。
儘管林若秋覺得,魏太后按說不會這麼愚蠢,魏太后當年雖由宮女擢升為妃嬪,可也是先帝爺正正經經冊封而來,靠歪門邪道的伎倆就算能得寵,魏雨萱從此也再難抬得起頭。魏太后最看重的就是自身與家族顏面,怎能如此輕重不分?
當然這些都不關林若秋的事,反正最終的結果於她毫髮無損,倒是魏氏元氣大傷,如今皇帝連長樂宮都懶得去了。
如今外頭都在說皇帝迷戀女色而無視孝道,林若秋聽了竟不知該悲還是該喜:莫非她真有妲己褒姒那樣的本領?那她或許可以留名史冊了。
與此同時,瓊華殿的物資突然變得豐富起來,多到令人大開眼界的地步。原本尚食局尚衣局各處有了新花樣都該送去太和殿請皇帝過目,但反正皇帝泰半時間宿在瓊華殿中,未免來回奔波浪費力氣,他們索性一股腦的送到林若秋這兒。
除此之外便是各宮主子送的香包甜湯等等,因屢次在太和殿撲了個空,便只好集中往瓊華殿來----皇帝見不見是一回事,東西可務必得收,不然她們就賴著不肯走。
林若秋被這副盛況給嚇怕了,她總算能體會到當皇帝有多麼大的壓力,想想瓊華殿才這幾個人林若秋都應接不暇,要應付滿宮的烏合之眾,皇帝哪有那個精神?
所以說楚鎮也未必是專寵她,只是光處理每天堆積如山的奏章就夠累了,餘下的精力當然只能對付一人。
既然楚鎮把她這裡當避風港,林若秋也便學著他的模樣窩在宮裡不肯出去,只把紅柳等人推出去做擋箭牌。
好在紅柳她們幾個做這些事是做熟了的,不外乎笑臉迎人,再多說幾句毫無意義的客套話----東西照收,想見陛下是萬萬不可能的,陛下忙著呢。
當然也少不了她們的好處,各處上的貢,楚鎮自己用不了多少,每每隨手一指賞給底下人,就連招財進寶兩個小太監都跟著受惠頗多,瓊華殿沒有主事的大太監,他們若做得好,日後自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這兩人也不傻,知道在宮裡當差,人情來往是免不了的----伸手不打笑臉人麼,因巴巴的捧著一匣熱氣騰騰的點心並一袋金瓜子,趕去奉承廊下拿拂塵趕蚊子的魏安,「爺爺,小人一點心意,還請您千萬笑納。」
魏安看也不看那袋金子,只捻起一塊糕嘗了點,感慨道:「傻子,我還巴不得跟你倆換個位置呢!」
如今林婕妤宮裡才叫炙手可熱,區區賞賜有什麼要緊,跟著皇帝才能喝湯吃肉。
早知如此,也許他該在瓊華殿中結個對食,好歹能跟林婕妤搭上線----也許現在還不晚。
魏安看著一襲天青褙子的紅柳,不由得輕輕眯起眼睛。
紅柳原只在台階下灑些水,好使院裡更清潔些,免得塵灰嗆人。誰知一抬頭,就看到那唇紅齒白的魏公公沖她眉開眼笑。
紅柳臉上發燙,不知怎的卻惱了,一摔門腳步咚咚進去。
魏安則靠著廊柱摸了摸鼻子,貌似……他方才被人當成登徒子了?雖說他的確有那麼點想法,可誰會將一個太監當成登徒子?這姑娘也是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