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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26:14 作者: 天行有道
一旁的高思容見了她便有些不自在,找了個藉口訕訕進去,沒敢出來----可見魏安這位御前大太監做事多麼厲害,經他一番震懾,高思容再敢來招惹林若秋,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膽。
至於錢婕妤的氣焰就不可同日而語了,儘管她在皇帝那兒沒討到好,卻無形中投了魏太后的緣。方才她僅僅送了兩個親手制的香袋,魏太后就將她誇得如一朵花般,還命人專程將香袋放到枕下安眠,這般重視與抬舉,難怪錢氏洋洋得意如一隻開屏的花孔雀般,早就樂得倒三不著兩了。
魏太后難道沒聽說日前錢氏在太和殿外碰了一鼻子灰的事麼?憑她的眼線不會察覺不出來,可魏太后仍然執意提拔錢氏,林若秋實在猜不出這婦人是怎麼想的,莫非魏太后鐵了心要與皇帝兒子作對?還是林若秋的分量竟沉重至此,魏太后不惜借劍殺人?
若真如此,林若秋反倒深感光榮,被人敵對也是種本事。
不過人前魏太后仍是修養良好的,伸手不打笑臉人,林若秋既趕著上來問候,她也就淡淡敷衍幾句,「難為你還記得哀家的壽辰,倒算有心。」
林若秋知趣的垂下眼眸,「太后娘娘母儀天下,滿宮嬪妃無不對您尊重有加,這樣大的日子,臣妾怎麼敢輕慢呢?」
幾句話說得魏太后心裡舒坦,臉色也緩和多了。
林若秋因命紅柳將賀禮呈上,見是一封帛書,方姑姑會意,接過之後恭恭敬敬遞到魏太后身前,「太后您瞧。」
魏太后借著庭院裡的日光端詳了一會兒,輕輕哂道:「字寫得不錯,只是這篇賀詞辭藻繁冗,拉拉雜雜一大堆,委實不似名家之作。」
錢婕妤因為今日得太后垂青,已經膨脹得不知所以,因湊上前瞧了瞧,嗤道:「可不是,臣妾見了都覺得頭疼。林美人若不會寫便找代筆也使得呀,何苦拿這樣東西來糊弄太后?」
一副指點江山的架勢,儼然她比滿宮人都懂得多些,其實錢氏自幼不曾進學,家裡也沒請過女先生,說她是個睜眼瞎子還差不多。
方姑姑不禁擔心的看了林若秋一眼,魏太后這是明晃晃的找茬呢,照她說賀詞有什麼文采不文采的,不外乎盡到歌功頌德的意思就夠了,魏太后偏拿這個挑刺,委實叫人不知說什麼好。
林若秋並不著急,卻不慌不忙的上前施了一禮,道:「妾自知才疏學淺,不敢妄造詞句污了太后耳目,實不相瞞,這封賀文出自陛下之手,妾不過負責謄抄而已,還願太后見諒。」
錢婕妤方才說得痛快,口乾了正捧著一杯茶作牛飲狀,聞言險些噴了一地,還差點濺到魏太后身上。她連忙命人捧了水盆巾幟來揩拭,一面目瞪口呆的看向林若秋:這是皇帝的手筆?怎麼可能?
皇帝怎麼能連賀禮都替寵妾一手包辦呢?這心可真是夠偏的。錢婕妤不免五感陳雜,又酸又澀。
林若秋懶得同這種小人置氣,只笑盈盈望向面前的貴婦,「臣妾還以為定瞞不過太后,要挨一頓罰呢,原來太后娘娘竟沒認出來麼?」
魏太后亦有些惱火,別說她本就不留心皇帝兒子,就算有,她哪能時常見得皇帝筆跡?皇帝甚少予她書信問好,更別說生辰賀文了,以往都是尋些奇珍異寶來上供,魏太后怎料得他會親自捉刀,還是為一個美人的賀禮增色?說出去都不知丟誰的臉!
魏太后本想好好教訓林若秋一番,無奈方才那番批評,已經顯出她與皇帝兒子的生分,若再揪著這點不放,只怕外人都該議論她小器了。
今日壽宴,她可不想引得滿宮指指點點。魏太后便假做無事發生,平靜的命人將帛書收起,放在長樂宮後殿的庫房中。
林若秋見狀,料定她不會突然發難,遂心情舒坦的俯身告退。
魏太后反倒暗暗吃了一頓癟,錢婕妤不識眼色,還在那上下忙活,擦拭貴妃榻上的茶水漬,魏太后嫌惡的踢她一腳,「起開!」
可憐她也不知哪裡得罪了太后,只得束手無策的被趕出去----剛剛太后不是還挺喜歡她的麼?偏偏林若秋一來,連她的風光也沒了,這女人真是個災星。
林若秋正與安然閒談方才送賀禮一事,忽見方姑姑腳步匆匆向這邊過來,手裡還端著一個碗碟。
林若秋便住了口,與安然一同好奇地望過去,咦道:「姑姑有何事麼?」
方姑姑有些犯難,無奈她只是個奴僕,不得不聽自家主子吩咐,因老著臉將那青花碗盞遞過來,道:「太后娘娘稱讚林美人恭謹孝順,善解人意,特意讓老奴將這盤鳳尾腰花賞給您,以示褒獎。」
宮裡賜菜的門道多著呢,有時候是賞賜,有時候又會是變相的責罰。如眼前這道已經冰冷了的葷食,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世家出來的貴女怎會喜歡這種東西?魏太后這是明白告訴她,賞即是賞,罰也是賞,她都得受著。
安然從沒見過下水做的菜,頗有些感興趣,「這是什麼東西?好吃嗎?」
真是個傻的,方姑姑心內嘆息,一面卻將胳膊肘往旁挪了挪,道:「這是太后賜給林美人的菜,安美人你就別插手了。」
可憐那傻姑娘還在一邊眼饞,哪曉得其中深意。方姑姑也著實不懂,魏太后她老人家好好安享尊榮不行麼,非得處處同皇帝較勁,還偏偏同一個位卑人輕的美人過不去,說出去也不怕惹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