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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26:14 作者: 天行有道
這一晚楚鎮便在異樣的煎熬中度過,雖不曾失眠,卻接連做了好幾個光怪陸離的夢。
次早醒來,林若秋敏銳的察覺到皇帝眼下有些泛青,咦道:「陛下您沒睡好麼?」
她以為楚鎮昨夜睡得挺早呢。
楚鎮掩飾著別過臉,「昨日午後歇晌太足,反而無甚精神。」
林若秋表示很能理解,有時候午覺睡得過長,晚上便不易入眠,她一個內廷女眷不打緊,皇帝這副模樣怎好見大臣?
林若秋便說道:「待會兒讓魏公公拿茶葉梗給您敷一敷,想必會看著好些。」
她其實挺想給皇帝擦點粉修飾一下,但估計楚鎮不會同意----許是由於生理上的因素,他對於偏女氣的打扮極為排斥,極力要證明自己的男子氣概。儘管林若秋覺得,像他這樣俊美的男人,哪怕是穿女裝也不會太難看的。
在腦海中小小暢想了一會兒,林若秋已利落的將龍袍披在男人身上,又聽楚鎮向她道:「母后若再叫你去抄經,你可稱病便是。」
頓了頓,又道:「若怕母后起疑,朕便派兩個太醫來為你遮掩。」
這是明擺著用皇帝的權威來打太后的臉了,林若秋本不願與魏太后對上,但轉念一想,以魏太后的個性,誰知道下次會使出什麼手段?就算苟且偷安,也不必非要受盡屈辱。
倘若一定要在皇帝與太后之間做出抉擇,林若秋想她自然是要選皇帝的,無他,皇帝正當年輕健壯,魏太后再長壽,未必熬得過兒子----除非她真是禍害遺千年。
心中有了計較,林若秋便款款謝恩,滿面含笑的目送楚鎮離開。
轉頭她就命紅柳去長樂宮傳話,說自己昨夜被晚風吹了一陣,今日便覺身子發熱,怕是得請太醫來看診,至於魏太后那裡,請恕她無法盡孝了。
先下手為強,與其等魏太后派人來找她再以為她臨時找藉口推脫,還不如先扔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過去,反正這是皇帝的意思。
接著林若秋便打著呵欠仍舊回房補眠,昨夜抄了若干卷經書,她真的累著了。
長樂宮中,魏太后聽完侍兒通稟,保養得宜的臉上不禁籠罩上一層嚴霜,冷笑道:「你聽聽,剛進宮幾個月就擺出這副狐媚做作樣子,連哀家都敢糊弄起來了!」
方姑姑倒覺得林若秋是個實誠人,因勸道:「太后別生氣,興許林美人真染了風寒呢?這宮裡哪個不是身嬌肉貴的,林美人到底也不是鐵打的。」
「哀家瞧她可好得很呢,昨兒剛罰過她,今兒就敢挑唆皇帝來駁哀家的面子,」魏太后嗤道,「不過奪了她兩個月月俸,皇帝就賞了她一百兩金子,哀家竟不知區區一個美人份例這般值錢了,那南珠也是她配用的?」
方姑姑無話可說,但宮規從來只約束六宮的嬪妃宮人,卻框不住皇上,她只覺得魏太后這氣生得毫無必要,因苦勸道:「皇帝正在興頭上,難免多憐惜她些,您老別與她一個小輩計較不就成了?」
若單單如此也沒什麼,但魏太后卻覺得這分明是打她的臉,難免怒意勃發,「先懲罰後賞賜,那懲罰不就成擺設了嗎?還是皇帝覺得哀家的旨意都不管用了?」
方姑姑徹底的詞窮,只得放棄勸說,但這難道不是事實麼?皇帝早已不是剛登基時的皇帝,魏太后亦不是那時候的太后,如今她還妄想擁有昔日的權柄,在宮中一言九鼎,這怎麼可能呢?
可惜魏太后勢欲薰心,至今仍未看得清楚,她老人家的地位早就大不如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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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秋美美的補了個覺,再度醒來已是午後,叫來綠柳問:「什麼時辰了?」
綠柳道:「已經未時三刻。」
經過這段日子相處,林若秋差不多已摸清皇帝作息,知道他這時候批摺子批得累了,正是神思昏倦的時候,因吩咐綠柳道:「將御膳房備好的甜湯端上來,等會兒隨我送去太和殿。」
以前林若秋可沒這般殷切,只因如今天氣漸熱,御膳房送來的冰都是有定數的,以她一個美人的身份又不便多要。林若秋便巧立了個名目,每日午後都端一碗冰鎮羹湯去給皇帝消暑,眾人都知曉她得寵,這下額外多添些冰敬也無妨了。
綠柳滿心歡喜的答應下來,御膳房做東西當然不會只做一份,她們這些人也都能分一杯羹。暑熱難耐,誰不想喝一盞涼絲絲甜絲絲的綠豆蓮子羹呢?
林若秋抻了個懶腰,正要找出繡鞋套上,右手在床底亂摸一氣,忽的觸到一張薄薄的字紙樣的東西。
打開一瞧,上頭字跡潦草混亂,仿佛是藥單子一類。林若秋從前常跟兩個哥哥走街串巷,藥鋪子自然沒少逛,約略也識得幾味藥材,尤其林從文林從武向來把她當男孩子看,甚少避諱的,什麼話都敢當著她的面說。
林若秋匆匆瞟了幾眼,便已認出淫羊藿、枸杞等幾種,心下不禁納悶:這是誰落下的?
太監內宦們用不著,侍衛等來來去去,應該不敢將這種東西隨便帶進宮裡,何況出現在她房中,剩下的便只有……
正駭異間,綠柳驀然掀簾而入,「美人,您那碗需加幾分糖呀?」
林若秋來不及將東西藏好,只得被她看了去,還好綠柳不識字,只咦道:「美人,這是黃大人開的方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