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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沈虞這才從被子裡頭出來,卻依舊氣鼓鼓的。

    李循趁機揉了一把她亂糟糟的頭髮,「你這脾氣,像只沒剪爪子的小野貓,謝淮安怕是不敢要,也只有孤這般心胸寬廣的人才能如此容忍。」

    就你還脾氣好?沈虞說道:「殿下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你沖我發脾氣時氣到殺了我、把家具物什砸了個遍的也是常見的。」

    李循一時語塞,好吧,這他無力反駁。

    「殿下回去罷,我困了。」沈虞揮揮手,躺回床上。

    「差點忘了將這勞什子給你。」

    李循又將她拉起來,從懷中掏出一隻帕子,帕子打開,裡面擺了四枚整整齊齊、圓圓小小的糕點,印成一朵花的模樣,看上去有三層,第一層和最底下一層是白色的,最中間像是豆沙或是棗泥,黑漆漆的一層餡料。

    「這是什麼?聞著倒挺香。」

    沈虞晚上沒怎麼吃,這會兒被他勾得倒有些餓了,可以想起剛剛發生的事,又不好意思再去拿。

    「這是棗泥山藥糕,孤晚膳時瞧見膳房做的挺精巧,就想著拿來給你嘗嘗,你若嘗著好吃,下次再給你帶。」

    「我洗漱過了。」沈虞偏過頭去。

    李循忽然起身,將帕子放到一側的立柜上走了出去。

    過會兒再回來的時候,手裡端了只茶盞。

    他用帕子擦了擦剛洗完的手,拿起一隻棗泥山藥糕就放入了口中,一邊慢條斯理地咀嚼一邊點評,「鬆軟可口。」

    說完又拿起一枚,遞到沈虞嘴邊,像哄孩子一樣。

    「你嘗一嘗,甜不甜。」

    沈虞抬眼,李循正眸光溫柔地注視著她,暖黃的燭光撲閃閃落在他高挺的鼻樑和深邃的鳳目中,襯得他整張臉都溫潤了許多。

    也不知怎麼的,沈虞就有些酸澀。

    她垂下眼帘,就著他的手輕輕地咬了一口那枚棗泥山藥糕。

    「嗯,很甜。」

    ……

    李循等沈虞睡下,替她將被子掖好,放下帳子。

    他剛要走,沈虞卻拉住他的手,口中含混不清地說了幾句。

    李循就蹲下身來,在她額上吻了吻。

    「不許再和那個謝淮安見面了,他表妹也不行。」他低聲道。

    沈虞在他的大手上蹭了蹭,嬌軟的唇瓣微微分開,口中吐出兩個字。

    李循湊過去。

    「哥哥。」

    李循眼皮子猛然一跳。

    半響後,他平靜地收回目光,過去替她吹滅了燈盞。

    ……

    「哥哥。」

    沈虞突然睜開眼,隱約看見綃帳外站了一個青衣如竹的身影.

    「哥哥!」

    她忙扔了被子跳下床去。

    「逸哥哥,逸哥哥,你別走,讓我看一看你好不好!」

    她打開門,一直往外跑一直追,追了不知道多久,可眼前卻總仿佛蒙著一層霧,直到她精疲力竭,一腳跌倒在地上。

    她無助地哭了起來。

    有人將她抱在懷裡,溫柔地撫摸著她柔軟的發頂。

    「都已經嫁人了,怎麼還像從前那樣鬧小孩子脾氣?」

    她抬起頭,沈逸那雙狹長的含情鳳目脈脈地看著她。

    她撫著他的臉,哽咽出聲,淚如雨下。

    「不管我有沒有嫁人,我永遠,永遠都是哥哥的妹妹,好不好?」

    「好。」

    沈逸輕輕地吻在她的額頭上。

    她閉上眼,再睜開時,頭頂是淡青色的撒花承塵。

    沈虞捂住嘴巴,任由淚水打濕枕頭。

    *

    早晨月照等人下去,從耳房端進來一碟切成塊狀的油卷。

    「這叫『松瓤鵝油卷』,外面裹的這層是松子碎和芝麻碎,底下這層油亮亮的是鵝油,鵝油養顏潤膚,對女子是極好不過的滋補之物,殿下知道姑娘不愛油膩,便特命人薄薄地少抹了一層,這會子才從宮裡送過來,還熱著呢,待會兒姑娘要去給太夫人請安,正好先吃兩塊兒這個墊墊。」

    沈虞見這鵝油卷品相不錯,就吃了兩小塊,入口即化,不見甜膩,果然是宮裡頭才有的東西。

    榮安堂內。

    太夫人剛起床沒多久,沈虞服侍她用了一小碗好克化的白粥。

    一時東府三房的沈三夫人和她的兩個兒媳婦二少夫人、三少夫人上門一道來探望太夫人。

    三人一進來看見沈虞,皆是三魂沒了氣魄差點暈倒在門口。

    還是太夫人身邊的嬤嬤趕緊過去掐人中解釋了一番三人才回過魂來。

    二少夫人喝了口茶壓驚,轉著一雙妙目不住地打量著沈虞。

    「二妹妹這都回來多久了,怎麼也不回東宮啊?別是就從東宮回來的罷?」

    「住嘴!」沈三夫人瞪了二少夫人一眼。

    二少夫人冷哼一聲,沒再說話。

    三少夫人面帶憐憫,沒敢說話。

    沈三夫人也不知眼下是個什麼光景,客氣地問:「皇后那裡可找人知會過了?」

    「沒呢,」太夫人淡淡道:「過兩日我身子好些了,親自帶她入宮去。」

    沈三夫人心頭一驚,太夫人親自去,這怎麼像是要討說法的樣子?

    她這侄女,當初被叛軍擄走掉落陵江,說句不好聽,倘或當真死了倒也保全名節,可如今這一遭又回來,難免令人心裡生疑,太子還能讓她再回東宮,要一個名聲有損的女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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