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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沈虞給周氏身邊的管家媳婦使了個眼色,管家媳婦會意,上前道:「夫人,適才回事處說有要緊事尋您,請您給個決斷。」

    周氏冷笑一聲,「都成個空架子了,還有個屁要緊事。」

    周氏走後,太夫人拍著沈虞的手無奈道:「你娘這性子素來如此,只有眼下這一畝三分地,殊不知咱們沈家最鼎盛的時候早已過去,所謂盛筵必散,哪有世家能長久繁榮昌盛,你大伯和你姐姐便是貪心不足方有今日……」

    說著又是長長一嘆,又對沈虞道:「小魚,你且放心,不管你娘如何刻薄,只要你不願意,祖母這次絕不會再逼迫你,你想清楚了,祖母就替你入宮請旨和離,哪怕往後都不能再嫁人,也強過在外面頂個好看的花架子強,只要咱們一家人能長長久久在一處,便是吃糠咽菜又如何?」

    太夫人經歷了這一遭算是想明白,只有周氏依舊咽不下自己那口氣。

    「祖母先養好身子,其它的一概往外放。」

    沈虞又和太夫人說了幾句話,便伺候她睡下了。

    放下帳子,沈虞款步走出榮安堂,去了她未出閣時住的繡房。

    剛邁入院子,就見門口跪著一個尖下巴大眼睛的婢女,身上穿著素服,頭上簪著白色的絹花,一見到她走進來,頓時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姑娘!奴婢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沈虞快步上前將她扶起來,這丫頭還是向從前那般愛哭,只是消瘦了許多,圓圓的臉都瘦成了尖下巴。

    「傻孩子,你跪在這兒做什麼,快起來。」

    兩人進了屋裡去,阿槿也在,饒是阿槿素來情不外露也禁不住濕潤了眼角。

    自以為沈虞死後,青竹為她披麻戴孝了一年多,連先前定下的婚事都耽擱了。

    沈虞伸手摘下青竹頭上的絹花,替她拭去眼角的淚,心中感慨萬千。

    「回去就將衣裳換了罷,你待我的情,沈虞都記在心中。」她柔聲道。

    青竹卻羞愧道:「是奴婢承姑娘的情才對,當初在衛王府,如果不是奴婢一味激進,姑娘不會受這麼多的委屈,可是姑娘您也從未怪過奴婢……」

    ……

    與青竹敘完舊,沈虞躺下休憩了一會兒。

    第二日周氏就新送了兩個婢女進來替她梳洗綰髮,領二等丫頭的月例。

    「都叫什麼名字?」沈虞坐在鏡台前問道。

    一人答:「奴婢芳甸。」

    一人答:「奴婢月照。」

    沈虞點頭應下。

    一時芳甸外出倒水,月照瞧著左右無人,從懷中掏出帕子,將那帕子仔細展開,裡面竟躺著一隻約莫手掌大小的琉璃瓶,裡面隱隱流動著淡紅色的水狀物。

    月照湊過來小聲道:「這是太子殿下命奴婢給姑娘捎來的『玫瑰香露』,將它到處幾滴添在水中喝,香甜可口,有養胃散郁、疏肝理氣之效,最適合姑娘家來養身子了。」

    沈虞放下篦子,將那三寸大小的琉璃瓶接過,又打量了月照幾眼。

    月照不好意思道:「奴婢是成國公府的線人,昨個兒接到太子殿下手令,要奴婢來伺候姑娘,太子殿下說,並非是監視姑娘,只是伺候,請姑娘不要多想。」

    太子殿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在侯府中安插個把線人倒也不足為奇。

    月照本以為沈虞會很高興,沒想到她神色反而有些冷淡,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兩側散下的發,漫不經心道:「嗯,我知曉了,你收好了罷。」

    月照有些不解地將玫瑰香露收進了柜子里。

    待用過早膳,片刻後外頭傳來通報聲,說是鄭侍郎家的三姑娘鄭婷特來求見。

    *

    昨夜與仁興帝夜談至深夜,李循便宿在了大明宮。

    不過他這後半夜心裡記掛的都是沈虞,幾乎都沒怎麼睡好,早晨起床後連沖了兩次冷水澡,將陳風喚進來,「昨日要你去送的玫瑰香露送去了沒?」

    陳風說道:「成國公府的婢女月照是咱們的人,現如今月照貼身侍候太子妃,主子有什麼話、什麼東西都可以要她代勞。」

    翠眉幫李循用帕子絞乾頭髮,李循似笑非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陳大人現如今行事也是愈發老練了。」

    陳風直呼不敢不敢,眼巴巴地問:「殿下準備什麼時候將太子妃接回來啊?」

    自從主子和太子妃和好,主子的心情肉眼可見的好多了,每天還能給個笑模樣,陳風這差事乾的也不再心驚肉跳。

    遲則生變,他真恨不得主子現在就八抬大轎將太子妃給抬回來。

    「唔,那得看孤的心情。」

    李循高傲地揚著下巴,由婢女服侍著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玄端,熬了大半宿,他倒是神清氣爽。

    陳風聽了這話覷一眼李循,心中腹誹,明明是殿下你要看太子妃的臉色,這話說得還真是大言不慚。

    沈虞還活著的事情他還未告知皇后,也囑咐了妹妹和顧晏清不要亂說話,讓她喘息片刻,等消息傳到皇后耳中的時候,大約也歇息差不多了,再讓她入宮。

    不過不入宮兩人就不能見面,李循現在一日見不到沈虞,心裡就跟油煎似的難熬。

    他回到東宮,麗政殿內一群老臣在等著他。

    待將這群老鬍子們都打發走,時辰已是不早了。

    李循揉了揉眉心,將筆扔進筆洗里,陳風又給他遞進一封信來,信是月照寫的,李循看了許久,開始的時候眸光溫柔的能溢出水來,越看到最後反倒冷哼一聲,表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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