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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只見笸籮里整整齊齊地疊了十雙針腳細密的棉襪,和沈虞的針法還都如出一轍,仿佛是一個縫出來的,採薇越看越驚訝,「不,不是奴婢呀,難道是……」
「沒事,你先下去吧。」沈虞打斷採薇的話,將襪子收起來。
昨夜只有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過,採薇沒幫忙,阿槿又不會做襪子,除了他還會有誰?
正好明日周澄就要去學裡了,沈虞便將襪子各自分好,又給周澄縫製了一隻荷包,下午一道給幾人送了過去。
周夫人正在給周澄收拾行囊,見狀忙道:「真是難為你費心了,日後這些活計我來做就行,也不差你這一雙!」
又嘆道:就是這臭小子不知道又跑哪兒去了,原該叫他親自來給你道謝的……這孩子,唉,這幾日跟著那位學了些彎弓搭箭的本事,我本還以為他這是要懂事了、開竅了,沒想到還是一門心思的只想著吃喝玩樂,這不下晌剛從那位那裡回來,人就沒影兒了,一點兒沒個消停。」
雖說周讓夫婦兩人都不願沈虞再與李循有人和接觸,但李循在周府借住的這幾日倒也未作出些什麼出格的舉動。
既然太子殿下肯指點周澄,周夫人心中自是一萬個願意,只盼著兒子得受太子指教後能趕緊懂事,別再鎮日的遊手好閒。
兩人閒聊了一會兒,周夫人忽然說:「對了,這不近來南屏山那一帶鬧匪患麼,我昨晚還聽你舅舅說,淮安那日從府上離開之後就去了南屏山,一直到昨日方回來,聽說是中了那些土匪的埋伏,身上中了好幾刀,現在還躺在杭州府休養呢,你舅舅讓我從庫房裡拿顆老參趕緊給送過去,我還尋思淮安好歹也是北鎮撫司的指揮僉事,怎麼就著了那幾個小小賊人的道……」
「啪嗒」一聲,沈虞手中的茶盞落在了桌上,溫燙的茶水潑在手背上了她都沒有注意。
周夫人疑惑道:「小魚,你這是怎麼了?」趕緊去絞了張濕帕子敷在沈虞紅腫的手背上,輕聲嗔怪道:「你這孩子,若真擔心淮安,去看看他便是了。老參我還沒送出去呢,你去是不去?」
不,她不能去。
沈虞指尖陷進掌心中,扯了扯嘴角道:「他既受傷了,看大夫才是緊要,我去了也無濟於事……我今日起的太早,有些頭暈,想回去補眠,舅母,我便不久留了,您忙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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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正房出來,沈虞一直心不在焉,走過石子路的時候連著被差點絆倒兩次,採薇和阿槿一左一右扶著她站穩,採薇撫著胸口道:「姑娘今個兒這是怎麼了,這條路莫說走過一百次,五十次總有了,怎麼今日總是走得踉踉蹌蹌的?」
「可能昨夜沒睡好。」沈虞沒有多言。
阿槿深深看她一眼,「別想太多了,不舒服就先回去睡一覺,天大的事睡飽喝足了再論。」
「嗯。」沈虞輕輕應了一聲,撫著袖中的棉襪道:「這雙給音姐兒送去了,我便回去休息。」
周綰音所住的擷芳小築就在沈虞的春山院隔著兩個穿堂處,腳程倒是不遠,主僕三人走了片刻,隱約聽耳旁傳來一陣嚶嚶的哭泣聲。
採薇眼尖,忙指著遠處水榭中站著的一男一女道:「姑娘快瞧,那不是咱們姐兒麼,那位……那位怎麼是魏先生?!」
魏恆?
沈虞一怔,眺目望去,果見不遠處大紅六角攢尖亭子裡周綰音與魏恆兩人相對而立。
只是兩人聲音太小,距離又遠,並聽不清兩人究竟說了些什麼,只是周綰音梨花帶雨,目露哀怨。
魏恆眸光溫柔,卻滿面堅定。
不知嘴中說了句什麼,綰音忽地捧著臉大哭起來,魏恆便往前兩步,似是要解釋,綰音卻一下推開魏恆,在他身上捶打兩下,而後捂著臉飛快地跑下了月台,很快便消失無影無蹤。
更令人詫異的是,周綰音離開之後,另有一人自一側的假山後側轉出來,不急不慢地踱步進了亭中。
不是旁人,正是李循。
沈虞看了一會兒,突然冷下臉轉身去了竹院,採薇叫都叫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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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循自是不知自己禍事將近。
他大長腿邁進亭中,魏恆見著要行禮,被李循一把給扶起來,皺眉道:「你都說了些什麼,怎的把人家姑娘都給說哭了?」
第79章 絕望的滋味
魏恆苦笑, 嘆道:「綰音是周大人的愛女,周大人和周夫人只有她一個女兒,原說草民這等人是配不上的,可人總是有痴心妄想, 存些不該存的心思, 草民若此刻上門提親, 周大人必定不會同意, 所以……草民想等明年春闈下場一試,若一舉中第, 有功名傍身,此時再上門提親,或許周大人能答應。」
魏恆兩年前便過了鄉試, 但沒過多久他母親就患上重病難愈,魏恆為了照料年邁的老母,只得暫時擱置第二年的會試。
如今一晃又是三年即將過去,魏母身體比兩年前好了許多,鼓勵魏恆參加來年會試,因為她知道兒子鍾情杭州知府家的大小姐。
從前周澄下學,周綰音前去接應時曾跟著周澄去過一次魏家, 做母親的心思細膩,看的出來一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好兒子唯獨對知府家的小姑娘不同,端茶倒水輕言細語, 既不過分熱絡, 又溫和謙遜得很, 她稍稍一看心中便明了。
只是知府門第高,魏家縱然是書香門第,祖上卻不爭氣, 到了他們這一代卻門庭寥落下來,配不上知府家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