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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還與人決鬥?她真是要笑死了,這謝淮安也是,本來她還覺著他挺穩重的,若是沈虞將來依舊無所依靠,能與謝淮安共結連理也未嘗不是一件壞事。
可就是這兩個身居高位、平素里看起來多麼深沉穩重的兩個男人,在喜歡的女子面前根本連腦子都是沒有的,爭風吃醋大打出手,跟兩個傻子一樣……
阿槿忽然推推沈虞,眼中閃著興奮,「你猜誰會贏?」
「連你也打趣我,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沈虞鬱悶道。
「別呀,你不覺著很有意思嗎?」
阿槿躺到她身邊,喋喋不休道:「謝淮安的功夫我是見識過,能在叛軍之中以一敵十、萬夫之勇,他的師父又是錦衣衛指揮使蔣通,他年紀輕輕就能當上指揮僉事,必定是天分極高。」
「李循呢,狗皇帝自小就將他當作公子的臂膀培養,十幾歲的時候他就時常跟隨朝中大將隨軍磨鍊,當年的欽州叛亂,之後的高鎮叛亂與兩王之亂都是由他親自帶兵平定,他不僅有天分,還極為刻苦。
這兩個人,誰勝誰負她一時還真說不出來,「不過謝大哥為臣,他為君,君臣父子,到時候就怕那狗男人又使什麼壞心眼兒……」
拔步床下,黃銅色捲雲紋火盆中銀絲炭燒得正旺,赤紅的木塊兒紅雲一般「噼啪」作響。
窗外,嗚咽的寒風不停地敲打在糊了白紗的雕花小軒窗上,擾得人心煩意亂。
錦被下的小手揪了又揪,沈虞望著簾外淒清的月色,心裡到底是擔憂不安的。
外面這樣冷,他們兩個人會不會……不會的,李循身邊帶了暗衛,不止他一個人,西院的牆本就砌的不高,若是兩個人要出來,就算沒人幫忙也簡直易如反掌……啊,她在想什麼,竟然會擔心那兩個沒長腦子的傻男人……睡覺!
翌日一早。
清晨,空氣中浮動著一層淡淡的薄霧,露珠沾滿了院中的一棵銀杏樹上,飽滿欲滴,落花遍地,殘紅猶血,可見昨日是如何一場的惡戰。
李循和謝淮安都各自背靠擋風的樹石,是以昨夜雖冷,但也勉強湊合了一夜。
兩人素來警覺,一聽院門口的動靜,人沒還沒清醒,倒是先各自撫著腰間的刀劍睜眼醒了過來。
門鎖「噼啪」一聲被人打開,很輕的聲響,李循與謝淮安對視一眼,兩人站了起來,各自整理衣冠。
沈虞也沒想到兩人都是醒著的,本想開了門就走,誰知一開門就看見門口站了兩個眼圈兒熬得通紅的大男人,還一個個都如餓狼見了鮮嫩可愛的小兔子一般目光悚然地緊盯著她,好似下一刻就能撲上來將她吃得骨頭不剩。
沈虞手中的門鎖和鑰匙齊齊落地,嚇得她直往後倒退了數步。
她身上穿得單薄,只披了一件金邊琵琶襟的短襖,李循怒瞪了謝淮安一眼,一言不發地抄起地上陳風夜裡給他遞來的銀狐輕裘,大步上前將單弱的小姑娘攏在其中。
他走得太快,如風一般,沈虞猝不及防被他包裹在懷中,撞到他結實的胸口。
淡淡的松柏香和露水的清香落入鼻息,她微睜了杏眸抬起,正對上他那雙微微泛紅了的鳳眸。
細微的日光落在她素淨白皙的瓜子臉上,秀髮微亂,不施粉黛竟也是這般的清麗動人。
李循一愣,兩人一時都沒有推開對方。
直到沈虞反應過來,低頭將他推開,再將那件狐裘解開扔到他的手上。
「小魚……」謝淮安輕喚了一聲,上前幾步走來。
李循回頭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再叫小魚,孤割了你的舌頭。」
「住嘴!」沈虞皺眉道:「你說什麼呢?」
李循就略有些掛不住,瞪了沈虞一眼。
當著這麼多人,好歹給他點面子……
沈虞卻也沒理他,聲音仍舊淡淡的,「殿下回去罷,周府簡陋,恐招待不周,還請殿下回驛館去。」
說完後頓了頓,又看向在身後站著沉默不語謝淮安,面色稍稍和緩,「淮安,你隨我來。」
謝淮安曾經過她一命,若不是他,便沒有今日的她。
李循:「虞……」
謝淮安!你這狗賊!!
李循眼睜睜地看著謝淮安跟著沈虞離開。
他慢慢踱步到一個小角落,是適才謝淮安坐過的地方。
秋風呼呼地砸在他的臉上,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緊抿著唇,一語不發地盯著空氣中的某個角落。
陳風扒在牆頭,看著自己主子這幅落魄的模樣不住地搖頭嘆息。
這模樣,好像一條……哎,他在想什麼啊?打嘴!
*
沈虞將謝淮安領進屋,上了藥、包紮傷口。
謝淮安神色溫柔地看著她。
她用小銀剪剪斷手中的紗布,「何時離開?」
謝淮安面上的柔情就瞬間消散,嘴角慢慢溢出一絲苦笑。
「杭州有一樁官匪勾結的貪墨案,蔣大人派我過來,案子了結之後……興許便會離開了。」
「那日我與阿槿不辭而別,對不起,」沈虞輕聲說:「淮安,你的恩情,我一世也嘗不完,若日後你有所求,沈虞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但是日後,我們便不要再見了,好不好?」
她微微笑著,聲音也是輕輕地,低沉而柔和,像天上的雲般柔軟,卻又飄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