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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不過這事她原本也沒打算告訴沈虞,畢竟外甥女自來最懂事不過,只怕到時候她與丈夫一提,這孩子會誤以為夫妻兩人是畏懼權勢,不管喜不喜歡都會答應胡亂嫁了,唉……
沈虞低頭飲過一勺玉碗中的泛著淡淡血紅的稠湯,品咂了下滋味,「這是什麼?」
她疑惑地望向周夫人,周夫人扯謊道:「你許嬤嬤本想出去買些燕窩,正巧趕上藥鋪的老闆剛收了一些受了潮的血燕,雖比不上一百兩銀子一斤的那些,但到底比普通的燕窩滋補功效要強,價錢又不貴,我便叫許嬤嬤少買了些回來嘗嘗……你覺著滋味如何?」
「嗯,很好喝。」沈虞淺淺地笑。
滋味自然是極好,因為這是產自東洋的上等血燕,每年僅隨東洋使者入京時方才進貢一次……沈虞攪了攪玉碗中軟而稠的血燕粥,再次喝下一口。
她沒有拆穿周夫人,即便是說出來又如何呢,要周夫人為了自己退回去嗎?
周夫人走後,沈虞便逕自上床睡了,睡得迷迷瞪瞪間隱約聽到外面有雜亂的腳步聲,她揉著眼睛起來問:「採薇,採薇,出什麼事了嗎?」
杏黃色的團花軟簾被人突地一掀,露出少女一張乾淨英氣的面容,一身爽利的淡紅色窄袖掐腰長裙,修眉斜飛入鬢,嘴角微微揚起一個淡淡的笑。
「吵醒你了?」
沈虞立刻就醒了,赤著腳從床上跳下來,跑過去撲進她的懷裡,又是哭又是笑,「你還知道回來,我以為你早就把我忘了!」
阿槿摸了摸她的柔軟的發頂,「怎麼了,我不是一直在給你寫信麼,下次不會走這麼久了,近來朝廷下令一直在尋找渡善教的餘孽,我這一路不知被盤查了多少次,幸好每次都搪塞過去了。」
兩人坐到一側去,阿槿仔細打量沈虞的面色,「嗯,面色比從前大好了許多,怎麼樣,在杭州住的可還習慣?」
以前只是在淳安一個小縣城,如今到了杭州,周讓和周夫人素日裡都愈發忙了,周澄又在書院上課,也就綰音時常陪著她。
沈虞說道:「都很好,你不必掛心。」
說完卻見阿槿面色略有些遲疑,沈虞輕輕地問:「怎麼了,是不是長安出了什麼事?」
「倒也不是……」
阿槿輕咳了一聲道:「就是……這次我從長安回來,跟我一同也回來了個人……我說了,你可別急。」
沈虞心想,還有比李循在這裡更令她著急上火的人麼。
「你說吧,我沒事。」
「謝淮安。」
沈虞:「……」
*
謝淮安能發現阿槿,純屬是個意外。
自半年多前兩人在洛陽悄無聲息地離開之後,他就一直派人私下裡打探著兩人的音訊。
這次阿槿回長安一趟,也沒想到謝淮安這麼久了還不死心一直尋她和沈虞,說來也是湊巧,她不過進了家酒樓吃一頓飯的功夫竟就被謝淮安暗中安排的人給盯上了。
那眼線正是酒樓的店老闆,發現了阿槿的行蹤之後趕緊上報謝淮安,謝淮安一面不動聲色,一面探聽阿槿的去向,方知她準備在幾日之後便坐船啟程前往杭州。
杭州——沈虞的舅舅周讓便在那裡任職。
他早先是想到的,只可惜那時候派人去打聽,沈虞和阿槿並不在杭州,就此錯過。
如今好容易尋到兩人,謝淮安怎麼肯罷休。
倘若說是沒有旁的心思那是絕不可能,從小到大,他唯一肖想過、想要娶過的女子便只有沈虞一人。
即便沈虞不能接受他,便是讓他知曉她如今還好好的,他便已是心滿意足。
正巧蔣通那處在杭州有樁官匪勾結的案子,於是他主動點將過來,一路跟著阿槿南下。
開始的時候並無察覺,畢竟他們是經過特殊訓練過的錦衣衛,只要他們想要隱秘行蹤,便是李循親自帶著人來也不一定能發現。
不過阿槿畢竟也不是尋常人,在京杭大運河的商船上兩人無意打了個照面,阿槿認出了謝淮安——
若是旁人,阿槿必定不會善罷甘休,鬼鬼祟祟跟蹤她這一路,不是居心叵測又是因為什麼?
不過誰叫跟蹤她的人是謝淮安,遠近親疏她還是分的。
畢竟當初如無謝淮安,只怕她與沈虞早就死在了無相寺。
謝淮安生怕阿槿再次甩開他,便說他此行的目的只想確認這半年的時間沈虞的傷勢恢復的如何了,並不會逼迫於她,希望阿槿能給他一次機會。
現下謝淮安只怕也篤定沈虞身在周府之中,阿槿心想既然如此,那不妨就將謝淮安帶過去,反正事情成不成的,就全看他自己了,就算不成,也正好做個了結。
謝淮安的驟然到來令周讓極是吃驚,聽聞他有公事在身,周讓便將他請到書房,兩人詳談許久。
出來的時候謝淮安看著他欲言又止,「子謙……」
周讓就明白過來了,「也是為了小魚,對不對?」
謝淮安面色微紅,點頭。
周讓嘆了口氣,這事情怎麼說呢?君臣相爭,做臣子的能爭得過君王麼?
「那你可知……」
「我知道。」謝淮安輕聲說。
蔣通自然知道那位蘇將軍便是如今該呆在章敬皇后陵寢中的太子李循,也知道如今他就在杭州「追繳餘孽」,生怕心腹愛將做了什麼事惹得這位貴人不快,提前告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