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頁

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她含糊道:「總之我知道便是了,你別多問,小魚不肯說,你若問了,倒叫她難為情。」

    見丈夫依舊滿臉不解,一指頭輕輕戳在他額上道:「這麼多年了,你果然還如當年一般是個木頭腦袋,你想想,昨晚下了好一會兒的雨,連我都以為不會停了,小魚她深更半夜不睡,突然冒著雨出去,又是去做什麼?」

    「昨夜府中門房說,並未有人闖入府中,也就是無人送信……」

    說至此處,周讓才恍然大悟,「夫人的意思莫非是,小魚可能早知太子在等他,本欲爽約,只是沒想到昨夜忽然下雨,這才……」

    「不錯。」周夫人孺子可教地點了點頭。

    周讓懊惱道:「這位太子殿下真不愧是有拿捏人心的本事,他是早知小魚心軟,才有意如此,我真怕小魚被他一時所迷惑。他這般的天之驕子,性情又素來說一不二,日後成了帝王,勢必不會只有小魚一個,若是小魚被他的外表和花言巧語所惑,當真跟他回了長安,到時候三宮六院,不得閒寧,她可該怎麼辦那。」

    周夫人說道:「你對小魚未免太沒信心,不過我倒覺著,興許這位太子殿下,也沒你想的那般不堪。」

    「夫人,你將我繞糊塗了。」

    周讓攤了攤手,「我現在想到的唯一法子,就是給小魚趕緊定下一門親事,那位貴人再閒也不可能在杭州一直待下去,他總是要回長安的,到時候小魚成了他人.婦,他便是行為再乖張也不可能當著我這個杭州知州的面做出強搶民婦之事,待他走後此事一了百了,這門婚事小魚是留是退,再做定奪也不遲。」

    「不過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太子他拿小魚未死一事大做文章,要挾威逼,若定個欺君之罪的名聲,只怕此事難以善了。」

    然而這也是完全沒有法子的事,自古與權貴斗,便是要時時刻刻將腦袋懸在褲腰帶之上,這麼多年來周讓早已看清,太子也可以說是他時至今日所斗過權勢最煊赫熾盛之人。

    不過如今尚未到完全山窮水盡的地步,只要還有一絲希望,他便不會輕易的屈服放棄。

    周讓一邊思量著該提前寫封摺子交給可靠的友人保管,只要他一出事這封摺子就會立刻出現在仁興帝的龍案上,一邊問妻子,「你覺著澄哥兒的教書先生魏恆,此人如何?」

    「魏恆?」周夫人心頭暗驚,「你該不會是想將小魚許配給魏恆吧?」

    周讓捋著美髯笑道:「果然還是夫人最懂我心,我與魏恆有過幾面之緣,打過幾次交道,此人面相俊秀,文質彬彬,心志堅定,更難得是從不妄自菲薄,自有一派君子風度。」

    「上次送音姐兒和小魚一道回府,兩人邀請他入府喝茶,他竟推拒,你說若是換了旁人,哪能放過這等機遇,應當恨不得趕緊入府在你夫君我面前露個臉才是吧?」

    「人也孝順,家中老母體邁病重,他放棄科考在學院教書貼補家用。對了,他文才亦是甚好,我聽澄哥兒說他教書這幾年一直在利用閒暇編寫咱們杭州地理志,已寫了那麼厚的一大本了……還有,他剛及冠兩年,比咱們小魚大三歲,年紀大一些會疼人啊……」

    周夫人看著丈夫似乎還要滔滔不絕數下去,忙按住他道:「行了,你休要再亂點鴛鴦譜了,小魚不喜歡魏先生的。」

    「為什麼?」一盆冷水澆到周讓頭上。

    那是因為你閨女喜歡!

    周夫人暗暗腹誹。

    前些日子沈虞還特意來尋周夫人談過這事,只是周夫人總覺著魏恆出身過低,母親年紀又大,還年邁多病,只怕一時半會兒是尋不到功名,擔心女兒嫁過去吃苦,因此並不想要周綰音嫁給魏恆。

    女人和男人看問題的角度總是不同的,周夫人是心疼女兒,只想要女兒嫁個普通的殷實人家,周讓是看中了魏恆的能力,篤定他未來會有大出息。

    不過兩人並未因此爭執起來,周讓沉吟片刻,說道:「夫人能如此說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只是如今小魚的身份放在那裡,咱們若是要定下親事,三書六禮是必須要走的,放言整個杭州城,只怕也難挑出一個人敢應承。」

    畢竟有誰敢和太子殿下作對呢?

    「這倒是個問題……」

    對於所選之人,若他不敢應下這樁婚事,倒也無妨,大不了應許財帛,許之以利,若他此時仍然不願,兩人自然也不會強求,大不了再尋其他人便是。

    總之不能太過草率,令那位看出什麼來破綻和貓膩來。

    夫妻兩人這廂苦思冥想,那廂沈虞回房後和周綰音也說了好一會兒閨房話。

    不過綰音對姐姐深信不疑,見她滿面疲憊憔悴,也不敢再去貿然打擾,出來後叫人悄悄去熬了紅糖姜水,囑託婢女照看好沈虞,便逕自離去了。

    沈虞一覺睡到午後。

    醒後沒多久周澄就咚咚咚敲門來了,手裡拎著各類沈虞愛吃的糕餅。

    少年一張白皙的臉漲得有些紅,羞慚道:「表姐,你,你和太子,沒,沒事吧?」

    他也擔心沈虞和李循發生點什麼,畢竟那麼深的夜,又是第二日一早才回來……要真發生了什麼,他當真是一輩子都對不起表姐!

    「我沒事,你別擔心。」沈虞放他進來。

    周澄將油紙包打開推過去,可憐巴巴又低聲細氣地道:「表姐對不起,不是我說,昨夜都那麼晚了,表姐你實在不應該去赴約了,便是去也該叫上我呀,我是真的很擔心你……表姐我錯了,你別生氣好不好,我再也不答應幫太子的忙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