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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音兒?」

    沈虞一聽是表妹的聲音,便艱難地起身來,從臉上擠出一絲笑,「我沒事,你呢,你沒事罷?」

    「我也沒事……」

    周綰音踟躕著走了進來,望著沈虞欲言又止,低聲道:「表姐,那個人,那個人他是不是,其實不是什麼蘇將軍,而是,是太子?」

    沈虞默然片刻,輕輕地「嗯」了一聲,「你都知道了?」

    「在馬車裡的時候,我聽到他自稱為『孤』。」怪不得爹娘在太子來時會不許表姐出來,他們一定一早就知道太子的身份。

    是了,當初爹爹進京獻賀表時一定是見過太子的,她竟然還一口一個喚太子為「登徒子」。怪不得他會大發雷霆……

    周綰音光是想想便冷汗涔涔直冒。

    兩人剛說了沒一會兒話,倏地棉簾一拉,走進來一個面容冷峻身材高大的男人,給周綰音唬得直接就從條凳上跳了起來,「你,太,你……」

    李循仿佛沒看見她般舉步走了進來,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

    他把油紙包打開,笨拙地從裡面捻出一顆窩絲糖遞給沈虞,也不說話,就只是默默地看著她。

    沈虞閉上眼睛裝作沒看見,他也沒將手收回來,就這麼一直舉著。

    舉到周綰音兩道柳眉緊緊地揪了起來,一雙杏眼緊張地盯著兩個人。

    舉到沈虞忍無可忍,睜開眼睛無奈道:「殿下你……究竟要鬧到什麼時候?」

    「很甜,」李循黑黢的眼珠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哄著道:「我知曉你喜歡吃,特意去買的。」

    「我不要。」沈虞說。

    「就嘗一塊兒。」

    「拿開。」

    「那你想吃什麼?酥油泡螺?我去給你買?」

    「不要都不要!」

    ……

    堂內的兩個藥僮聽見動靜,紛紛捂嘴偷偷地笑。

    適才進去送藥的那個高高瘦瘦的藥僮道:「裡頭那位漂亮的夫人不承認那位公子是她的郎君,你看兩人這會兒打情罵俏的,不是夫妻又是什麼?」

    稍胖一些的藥僮不以為意道:「說不準人家是未婚夫妻嘛,你看那女子梳的是姑娘家的髮髻,怎麼可能已經成婚了呢?你那樣說都把人家小姐給說羞了,自然是要惱的。不過這兩人生得可真好看那,一看便是一對璧人,這漂亮的人吵起架來也是格外的叫人愛聽……」

    正說著裡間的棉簾忽地一抖,兩人的聲音戛然而止,只見適才進去時眉目冷肅的郎君又抱著他懷中漂亮的未婚妻走了出來。

    沈虞已經被他磨得快沒了脾氣,再加上身子不舒服,只好懨懨地躺在他的懷裡任由他去。

    李循走出來,眼風在堂中一掃,落在適才議論他的兩個藥僮身上。

    兩個藥僮嚇壞了,忙眼觀鼻鼻觀心地包著手中的藥。

    說笑歸說笑,但是這位公子年紀輕輕身上竟有種上位者方有的冷煞之氣,看一眼都能叫兩人腿腳打顫,一看就是當官的,指不定還殺過人,可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不過兩人心驚膽戰了大半響,那位公子卻也只是輕飄飄地掃了他們一眼,而後抱著懷中的未婚妻大步離去。

    「這是藥錢。」

    有人往櫃檯上扔了一隻沉甸甸的荷包。

    高瘦的藥僮掂了掂荷包里的重量,至少得有幾十兩銀子,嚇得立刻放下,訥然道:「客人,這,這銀子給的太多了!」

    陳風頭也不回地道:「我家主子爺賞你們的。」

    一行人便如風一般利索地走了出去,只余櫃檯上兩個藥僮捧著荷包面面相覷。

    *

    周夫人在家中做好了午膳等著夫君、外甥女和女兒一道回來用膳。

    許媽媽著急忙慌地跑過來,「夫人不好了!表姑娘……表姑娘她……」

    「小魚怎麼了?」周夫人一聽頓時急了。

    許媽媽到嘴邊的話轉悠了好幾圈也不知怎麼說好,只得道:「奴婢先領著夫人去看看。」

    兩人一道來到了沈虞的閨房,周夫人提著裙子神色焦急地走進去,繞過四海昇平的紅木屏風,關心的話語未及說出口,整個人就驚在了原地。

    只見床前坐了個衣著華貴氣質清冷的男人,而她的外甥女沈虞則側躺在大紅鴛鴦的錦被中背對男人,瘦削的肩膀懨懨地伏在迎枕上,似乎不甚舒服。

    聽到動靜,男人轉身向她見禮,「夫人。」

    周夫人側身不受,趕緊將禮回回去,可惜嘴角硬扯了好幾下都沒扯出一個完整的笑。

    老天爺,太子爺沖她見禮?她當真是要被折煞死了!

    不過此刻也顧不得禮不禮的了,周夫人擔心沈虞,忙問:「小魚這是怎麼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沈虞正閉著眼睛生悶氣呢,這會兒周夫人來了,她終於有正當理由把李循給趕走了。

    她掙扎著起身,李循想去扶她,被女孩兒厭煩地揮開,抬眸看向周夫人時又仿佛沒事兒人般地笑,「舅母放心,我沒事,就是在路上摔了一跤。」

    「這大白天的怎麼就摔倒了?可是摔著哪兒了沒?」周夫人心疼道。

    「沒有,舅母放心好了,我去過醫館上藥了,已經沒事了。」

    周夫人打量著沈虞的面色,看起來十分的蒼白,總覺著不太對,怕是不像是摔了一跤那麼簡單。

    她遲疑著上前,可是李循又在床前紋絲不動地坐著,叫她望而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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