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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周綰音吃驚。
其實她心中是篤定那姓蘇的會報復, 畢竟對方可是個將軍, 據說還是太皇太后的什麼親戚,如今在前線立下大功, 聖上一定會嘉獎他。
有權有勢的人最愛仗勢欺人,這男人自然更不例外了,聽他在芙蓉園時言語之間對魏先生的那些冷嘲熱諷便知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又想到他對表姐異常關注, 舉止輕佻浮浪,顯然是看中了表姐的美貌,萬一哪天就將表姐強搶去了可怎麼辦?
「表姐,你別說的這麼肯定啊,那登徒子定然是看中了你的美貌,怪不得之前爹爹說不要你和我出門,原來是這個緣故!都怪我, 我沒聽爹的話和阿澄將你帶了出去,若是表姐你有什麼事,我也乾脆隨姐姐去了嗚嗚……」
偏偏她這妹妹膽子小, 越想越害怕,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最後都嚶嚶哭了起來。
沈虞心中頗為無奈,李循還真是會給她找麻煩。
她用帕子給小姑娘哭得紅腫的大眼睛拭淚,柔聲道:「音兒別怕, 他畢竟是一國之將,今上寬厚仁慈,不會縱容他做出這等事情的,況且這裡是杭州城,不是他的長安,有句話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只要我不願意、舅舅不點頭答應,他也束手無策。」
周綰音止了淚,但仍舊有些忐忑道:「當真?可是表姐,那個登徒子聽說好像還與太皇太后的沾親帶故,你以前在東宮的時候他難道沒見過你麼?萬一被他認出來,回去告訴東宮的那位貴人可怎麼辦呀。」
沈虞心道你口中的登徒子可不正是東宮的那位太子殿下。
面上卻含糊道:「沒見過,我那時久居深宮,哪裡能見到太皇太后的外家呢。」
好說歹說地將周綰音給勸了回去。
但小姑娘年紀小,正是敏感的時候,既擔心表姐被強搶,爹爹和魏先生被報復,又擔心弟弟被登徒子騙,連著好幾日都愁眉苦臉吃不下飯,夜裡怕登徒子過來欺負表姐,還抱了被子特意來陪著沈虞睡覺。
好不容易將太子那尊大神送走後,周讓夫婦那廂也趕緊給外甥女叫過來仔細盤問,問她太子是如何知曉她尚在人世的秘密。
沈虞便道:「離開長安之後我們無意在江南見過一面,他也就知曉了我還活著,許是心有不甘才會如此,不過那時候我就已將話和他說明白了。如今叛軍已滅,他離開長安也許久,不會總追著我不放的,想必過不了多久便會離開杭州,舅舅和舅母放心。」
飯桌上沈虞給李循落了那麼大一個臉面,本來周讓夫婦還頗為擔心太子殿下會惱羞成怒,不過事情出人意料,太子殿下倒是比他倆還要淡定。
話說回來,這位年輕的太子殿下雖說人薄情了些,但果真是個極好的人才。
不僅生得龍章鳳姿、俊美無儔,人也頗有手腕才幹,先是一年前以雷霆手段平息兩王之亂,又在北地率先推行的新政輕徭薄賦惠及了不少百姓。
明明可以穩坐長安運籌帷幄,卻偏要冒著送命的風險去撫州御駕親征,還沒用多久就將渡善教的那些叛軍反賊們打得落花流水一敗塗地,便是比之從前的太宗皇帝也毫不遜色。
這般殺伐果決且英明神武的儲君可謂是可遇不可求,令人心嚮往之。
周夫人嘆道:「說起來,太子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天底下打著燈籠都難尋得第二個,若是當初與他定親的是小魚而不是大房的那個丫頭,說不準兩人還能湊成一對神仙眷侶,又怎麼會落到了今日這般陌路人的境地。」
周讓聽了這話豎眉道:「胡沁!我外甥女好歹也是沈閣老嫡親的孫女,自小就被閣老帶在膝下教養長大,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比男子差上分毫,便是太子殿下又怎的了,莫不是我外甥女還配不上他?綽綽有餘好不好!」
「再說了,他既是太子,日後勢必是要三妻四妾後宮三千,咱們小魚這般好的姑娘何苦要在這麼一顆樹上吊死?更何況如今不是我們小魚放不下他,是他死皮賴臉地追在小魚後面,難道就因為他現在悔過了、想要挽回了小魚就該跟他回去?做夢!哼,甭說是太子,就算如今是皇帝親自來了要將小魚給請回去,只要小魚不樂意,就是抗旨我周讓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你看你,我不就是感嘆兩句嘛,何時說要小魚跟他走了,至於蹬鼻子上臉的?」
周夫人嘀咕道:「你這牛脾氣自己悠著點兒,你看看你剛才在哪兒總黑著一張臉也不說話,人家畢竟是太子,別到時候將他給惹急了狗急跳牆,那才是真正的給小魚添麻煩,咱就是心裡不舒服,要拒絕,也好好給他說清楚了不是?」
除了沈虞和還在學裡苦讀不能歸家的周澄,周家人幾乎無不擔心李循的企圖和居心。
好在自那日過後,李循便未曾上門,一直暫住杭州府衙搜尋渡善餘孽,周綰音也漸漸放心下來,懷疑是自己多心。
這日風輕雲淡,天氣晴好,是個難得的大晴天,周綰音手中拿了一本琴譜,焚香更衣,在房中撫琴,邊撫邊嘆氣,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發呆。
冷不丁手下一個用力,只聽「嗡」的一聲,琴弦驀地在指下短成了兩截,少女柔軟的指腹也被割開一道淺淺的血痕。
「這是怎麼了?」
沈虞進來,見到周綰音受傷,趕緊打發她的婢女去取紗布和金瘡藥來,替周綰音包紮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