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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李循自然也看出來了魏恆面上的驚懼,他一邊欣賞著一邊嗤之以鼻,這樣的男人沈虞怎麼看的上?根本就沒有一星半點比得上他!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魏恆面上的懼怕很快又煙消雲散。

    溫潤儒雅的男子慢慢地挺直了背脊,不卑不亢地道:「魏某是一介書生,平日只知死讀書,頭腦愚鈍,人情不達,不知何處得罪過蘇公子,若是有言行唐突不當之處,還望蘇君海涵。」

    李循皺起眉來。

    正待說話,忽聽「啪」的一聲,三人尋聲望去,竟是沈虞將手中茶盞重重地擱在了石桌上。

    「我身子不適,便先回去了,諸位請自便。」

    沈虞冷冷看了李循一眼,扭頭就走。

    周綰音和魏恆一時都愣住了。

    魏恆心道,明明是我與這蘇公子的交鋒,沈姑娘為何要生氣呢?

    兩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又見那位蘇公子迅速自位置上起來,神情懊惱地追了上去。

    「等等。」

    「虞兒,你……」

    李循追了一會兒,沈虞突然停了下來,指著他道:「站住,你不許再往前一步。」

    李循只得停了下來,「好,我不往前。」

    「採薇,你先下去,我有話單獨對他說。」

    採薇猶豫地看了看兩人,一步三回頭地走到一旁避開。

    李循也揮退了左右,等著沈虞開口。

    兩人站在繞堤路的一處幽靜所在,四周的踏秋路人不多,沒人的時候,李循可以大膽放心地打量沈虞。

    他的目光灼灼地盯在眼前少女的身上,從她瑩白的臉,精緻的瓊鼻,嬌艷的唇,到纖細的腰肢……

    「登徒子,你看夠了沒?」沈虞終於忍無可忍,抬眼瞪他。

    眼波流轉,柳眉輕擰,就連眉眼間的那一絲羞惱都嫵媚的不可方物。

    「看不夠。」他啞聲說道。

    沈虞錯愕,旋即羞惱。

    這男人的臉皮何時這般厚了?!

    「太子殿下,我原以為從前已經與你說的很明白,一刀兩斷,亦是殿下之意,君無戲言。不錯,當初嫁給殿下,是我心中別有計較,欺瞞你在先,將你視作替身在後,此事是我有錯,無可辯駁……」

    「別有計較?你心中有何計較?」李循皺眉看著她,「把話說清楚。」

    這人……重點搞錯了好不好!

    沈虞忽然發現,面對這樣的李循,她竟是滿腔怒火都打在了棉花上,根本就發不出去。

    她不想理他,只想逃走,李循卻先她一步,攬著她的細腰將她用力抱進懷裡。

    沈虞掙扎了片刻無果,無可奈何道:「殿下,你究竟想要做什麼?你放過我,不要再來糾纏我了好不好?」

    李循啞然失聲,半響方撫著她柔軟的發輕聲嘆道:「虞兒,你要孤放過你,誰又來放過孤?」

    「自得知你死後的每一日,我都活在痛苦與愧疚之中,不管你信不信,當你告訴我你並不愛我之時,當得知我只是他的替身之時,我的確恨不得想要殺了你。」

    「可是刀架在你的脖子上,我又怕那鋒利的刀刃刺傷你,我痛恨唾棄自己的優柔寡斷,一次次地忍不住地去救你,想要見你,可是,你為何卻從來不肯說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沈虞面色微白,「你不要再說了……」

    「我要說,」李循無情地按住她躁動的後頸,「你當初嫁我,是不忍心看衛王府落敗,是為了幫我對不對?趙王世子傷你,你明明差點沒了命,你為何要對我說你從未受傷?」

    他的聲音漸漸有些失控,捧住她的臉悲憤道:「虞兒,是不是若我從不知曉這些事,你還準備瞞我一輩子?!」

    微涼的風徐徐吹來,撩開他額前的一縷碎發,泛紅的眼尾如染上了淡淡胭脂色。

    他的眼眸中疾風驟雨,仿佛閃爍著無數她看不懂的情緒,又像是在竭力隱忍,宛如藤蔓一般死死地盯著她。

    兩人呼吸交纏,李循紊亂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熾熱難耐。

    沈虞不想作答,閉上眼睛。

    「我早就說過,我所作所為皆為自願,從未要求殿下為此憂慮煩惱,殿下若因此對我生了愧疚,著實不必。」

    「從前,我的確惱過殿下,怨你太過霸道無情,總不給我喘息之地,可我捫心自問,自嫁給殿下,殿下面冷心熱,爹娘皆視我為多餘步步緊逼,殿下卻從未嫌棄過我,為我出頭、關照我,在我難過、生病之時的關懷撫慰,沈虞始終銘記在心,很是感激,即便是分開這麼久,心中念的記的,也全是殿下的好。」

    「殿下心有溝壑,以萬民和國事為先,趙王父子狼子野心,意圖謀反,趁殿下大婚之夜逃至無相寺,以我做要挾,陰差陽錯使我差點送命,殿下事先並無預料,錯不在殿下,故而我不曾怨你。殿下既也不再怨我,那你我放下從前,忘記彼此,就當那一切都從未發生過,好不好?」

    她輕言軟語,一字一句情真意切,再也沒有了之前那般的冷漠,兩人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在衛王府的時候,她乖巧懂事,溫柔貼心,他那一顆冰冷如頑石般的心生生地被她捂化,百鍊鋼化做繞指柔。

    可是他尚來不及喜悅,她最後那一句又如同一兜冷水陡然潑下,從頭至腳,涼得他那顆滾燙熾熱的心猛地一縮,狠狠地抽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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