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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李佑想到沈虞,心情愈發煩躁,手下攥得緊緊地,眼睛隱隱泛起血色,咬牙切齒道:「沈虞,你敢騙我,我要你不得好死!」

    屋裡突然傳來女子悽厲的哭喊聲,一聲比一聲的慘烈,「不要!郡王不要!救命!!」

    女子被抬出來的時候,身上全是血,人已是進氣多出氣少。

    李佑穿好衣裳出來,老僕嘆道:「少主,不管怎麼說她也伺候了你有些時日,你這般待她著實太過、太過……」

    李佑陰鷙地掃了他一眼,嗤笑道:「你覺得她為何要待在本王的身邊?不過是為了榮華富貴。」

    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陰鬱之氣,生人勿近,老僕自然也不敢再多說什麼,裴佑在窗邊負手站了一會兒,外頭宮人來報:「郡王,神武將軍求見。」

    須臾神武將軍被請進了書房,叉手道:「見過郡王。」從手中袖中一封密信,「前幾次洛陽的線人送回來的密信都在半途不翼而飛,這次臣命人抄小路再次去了一趟洛陽,終於將密信傳了回來,請郡王過目。」

    李佑一把將密信奪過來。

    他讓人去洛陽查沈虞的身世,沒想到三番兩次被人作梗,這次是他栽在裡頭了,這女人偷走了布防圖投奔了李循,他不信她與李循沒有半分關係。

    李佑將密信拆開一目十行,看著看著一愣,而後瘋了般將信撕扯了個乾淨,眸光中恨意熾盛如火。

    「虞姑娘,沈虞!太子妃,好得很那,好得很!」

    全都是欺騙,都是假的!他第一次喜歡一個女子想要娶她為妻,她卻句句都是謊言,甚至是他的死敵的妻子,為什麼?為什麼!

    「郡王、郡王您,您沒事吧?要不要臣為您尋太醫?」神武將軍小心翼翼道。

    李佑在旁人面前一向裝得溫文爾雅,這幾日卻好像換了個人似的時常發瘋,還動不動就殺人。

    李佑將手中剩餘的碎屑一點點地鬆開倒在地上,「本王沒事。」

    「吩咐下去,明日午時,撤兵潁州,前往魏縣。」

    神武將軍心中一嘆,終究還是如此了,他叉手應諾,抬首時發現李佑目光直直地盯著窗外。

    「附耳過來,本王還有一事託付。」他忽然道。

    神武將軍俯身過去。

    白森森的日光透過窗欞射進屋內,灑在他過分秀氣的五官上,幽深的鳳眸中卻仿佛剛剛落過一場雪,寒意森然。

    「去盯著陳乾,若有謀逆,格殺勿論。」

    *

    「姑娘,方大夫來了。」

    枝霜打起帘子,延請進來一位鬚髮皆白鶴髮童顏的老大夫,面上掛著慈祥的笑。

    正是前些時日在客棧中給沈虞看病的方大夫。

    方大夫給沈虞把了脈,又瞧了瞧她的面色舌苔,叫枝霜去拿紙寫了張方子,和善地笑道:「姑娘身子已大好,老夫再給你開一貼藥,吃上幾日,再給枝霜姑娘一個食療的方子,平日裡仔細養護著不要有大的情緒波動,儘量心胸開闊些,心口的傷會好的更快,用不了三年,姑娘的身子定會恢復如初。」

    「如此,還要多謝方大夫連日操勞了。」

    送走方大夫後,枝霜拿了方子去煎藥,這張方子大約要吃一旬左右,阿槿吃了盞茶,看著手中的邸報慢慢地道:「永州大捷,怕是要不了多久他和宋廷便能回來。」

    自拿下陳州城後李循和宋廷率領的朝廷大軍一路勢如破竹,將吉州也收入囊中。之前也不是沒有將軍渡過嵩江,卻無一例外敗北,宋廷的本事自不必提,是宋珪親自在戰場上磨礪出來的一把利刃,雖年輕氣盛,卻又不失謹慎穩妥。

    奇怪的倒是如今朝中派來的這位蘇將軍,原不過是個籍籍無名的世家子弟,靠著太皇太后的裙帶關係和家中的爵位才封了宣武將軍,如今卻接連大捷,令人震驚的同時又可謂振奮軍心,如今這整個江南西道無人不知徐國公世子蘇渙的名諱,卻不知這位世子爺其實是太子殿下頂了表弟的名頭。

    李循自小就熟讀兵法子集,當初蜀地叛亂便是他親自帶兵前去絞殺,不出四個月就將高綸的弟弟叛軍首領高鎮斬於馬下,是以除去太子的身份,他還是一位運籌帷幄、優秀沉穩的將軍,只是身為太子之後顧慮良多,仁興帝又子嗣不豐,為東宮與長久計,不能再如從前那般肆意。

    這些沈虞一直都清楚,是以並不擔心。

    李循的才幹,一直都是毋庸置疑的。

    她抬眸遠眺著窗外如洗的碧空,庭中栽種著數十株挺拔的修竹,漏下細碎的日光鋪陳在那一抹欲滴的翠色之上,微風徐來簌簌而動,碎如殘雪,撫在人臉上送來陣陣清涼。

    不到半個月他就接連攻下了兩州,簡直是勢不可擋,只怕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回來了。

    也到了她該離開的時候。

    *

    八月的最後一天,夜半子時,月上中天,一輪殘月掛在柳梢。

    就在永州教眾與神武軍尚在熟睡之際,宋廷悄無聲息的潛入永州城發起了總攻。

    在此之前李循做足了準備,一邊派人去攔截自嶺南趕回的高綸,一邊重兵把守陳州要害,集齊各地折衝府的府兵與朝廷軍馬,短時間內在小小的陳州城就匯集了五十萬大軍直指潁州。

    兼之他指揮調度有方,軍中大小將領漸漸失了初時的狂傲輕蔑之氣,無不開始信服以李循為主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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