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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不過由於大戰在即, 江南道十州皆處於防備狀態, 只許進不許出, 兩人被阻攔在撫州渡口,暫時不能離開江南, 只能先在撫州城中尋了家客棧,待過了這陣的風頭再決定去往何處。

    「你準備去哪兒,回江州還是長安、洛陽?」

    「不知道, 走到哪兒算哪兒吧。」

    沈虞托腮看著窗外的夜色,打了個哈欠。

    反正現在長安是回不去了——不過回不去便回不去吧,左右那裡也不是她的家。

    兩人剛剛結束逃難的生活,趙玉給她們留了兩個身經百戰的家僕,倒也不必擔心上次在撫州被袖娘強搶那般的事情發生。

    阿槿見她有些困,便給她掖了掖被子,輕聲道:「你素來身子弱, 這幾日著實是難為你了,今日早些安置,明日我不叫你, 你好好睡上一覺。」

    沈虞眨眨眼睛, 長睫如羽翼般撲閃著, 眼皮上下都快撐不開了。

    她胡亂說了幾句,阿槿也沒聽清,失笑了一聲, 下去吹滅了燈。

    兩人和衣而眠,一夜無夢。

    也不知睡了多久,睡得卻並不踏實,天明時分,沈虞從夢中醒了過來。

    下了榻,桌上擺著早膳,她簡單梳洗後吃了幾口,阿槿還未回來,問了門口的家僕只說出去採買了叫她不必擔心,沈虞才放下心來。

    但仍舊很困,沒睡醒。

    沈虞遂又爬上了榻,反正閒來無事,再補個眠。

    她躺在榻几上,懶懶地一動也不想動。

    夏日裡清晨涼快,愈到午時卻愈發的熱,身上微微發汗,她便踢了被子,卻又不覺暢快,閉著眼睛解開身上的小衣,露出裡面水紅色鴛鴦戲水的肚兜兒來。

    耳邊突兀地傳來一道粗重的呼吸聲,似是有人替她掖了掖被子。

    睡夢中的小姑娘就皺住了兩道彎彎的柳眉。

    阿槿怎麼今日這麼討厭,她一點兒也不冷,可熱了好不好。

    她氣呼呼地再次蹬掉了被子,翻了個身將腦袋埋進枕頭裡繼續睡。

    「阿槿」就頗有無奈地長嘆了口氣,這次倒沒再為難她了。

    沈虞放心地睡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窗外嘰嘰喳喳地鳥啼聲驚醒的。

    她捂著嘴巴打了個饜足哈欠,伸伸懶腰,肩頭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膚,又滑又清涼。

    她覺著很細膩舒服,就在上面蹭了蹭,緩緩地睜開眼,隱約瞧見榻幾前面似乎坐了個人,看輪廓又好像不是阿槿。

    咦,是誰?她揉揉眼睛。

    空氣中浮動著一股熟悉的松柏香摻雜難聞的血腥味兒,那人寬肩窄腰,身量高壯,大馬金刀直挺挺地坐在她面前的一把交椅上。

    陽光從身後的小軒窗中射入,在她的身上蓋的錦被上投下一道長而黑的影子。

    四目相對,男人微眯了那雙漂亮的鳳眸直勾勾地看著她,黑黢的眼珠中紅血絲張牙舞爪,怒意滔天……

    沈虞瞪大眼睛。

    媽呀,大白天的做噩夢了,竟然夢到了李循!

    沈虞慌忙又閉上了雙眼。

    她渾身崩得緊緊的,甚至有些打顫,好一會兒都冷靜不下來。

    是假的,怎麼可能是李循呢,他應該早就回了長安吧,仁興帝不會允許他來前線的……

    不對不對,仁興帝若不許他來前線,那日又為何會在祁州救她?

    沈虞一時心裡頭亂糟糟的,她記得這次長安來的主將姓蘇,是太皇太后的侄孫,徐國公家的世子爺,沒聽說過太子會來……

    然而直過了好一會兒,房中的那絲濃烈的血腥氣依舊在鼻端縈繞不絕……

    沈虞突然睜開雙眼。

    男人自然還坐在榻幾前,雙手撐在大腿上。

    他甚至連動也未動,雙眼直視前方,目光冷冽冰冷,面色更是黑沉得幾乎能滴下水,大夏天的,沈虞竟然覺著身上都不熱了。

    她急忙起身來四處亂扯,將整張錦被都扯到了自己身上,裹成一隻粽子,而後警惕地看向李循,錦被下手忙亂地繫著小衣的帶子。

    李循見她這模樣,冷冷嗤笑一聲,「怎麼,現在知道害怕了?」

    他忽然俯身過來,沈虞只覺著頭頂被重頂壓了一下,頭皮發麻。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往後躲,後背猝不及防地撞到牆壁上,貼著冰冷的木製床壁。

    他的目光猶如藤蔓般死命地纏著她膠著她,她喘不上氣來想偏過頭去錯開目光,卻被他重重地捏住柔軟的雪腮,強制她面對自己。

    他居高臨下地盯著她,身子緩緩下俯,幾乎貼在她的臉上,手指也深深地陷進她的肉里,咬牙切齒又恨意滔天地說:「把孤當替身,沈虞,你這三心二意朝三暮四的女人,你究竟有沒有心?!」

    沈虞整個人都呆怔住。

    昨夜剛剛在陳州打了一夜的仗,李循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殺了多少人,到最後他的兩條手臂都是麻木的,卻還是只想殺人,因為在得知自己是李衡替身的那一刻,他嫉妒的幾乎要發瘋!

    蔣通親自從長安給他送來的密信,查到了沈虞那所謂的「大哥」根本就不是沈繼外室所生的私生子,而是在十三年前巫蠱之亂中倖存下來的李衡!

    他曾經無數次的想過沈虞心中那念念不忘的白月光究竟是何許人也,可萬不曾想到,那個男人竟然是他的大堂兄李衡。

    是他幼時最為敬慕的兄長,是他自詡窮極一生都比不上的大堂兄!為什麼不是旁人偏偏是他!為什麼偏偏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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