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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須臾, 暗處一輛毫不起眼的黑漆馬車也自一旁的巷中跟了出去。

    標有禁宮徽記的油綢馬車不疾不徐地走著, 半個時辰後停在一處風景優美的園林外。

    侍衛蹲在車下, 先從車中下了一位容止慵懶而不失優雅的青年, 青年踩在侍衛的背上,他面上帶了面具, 陽光透過參天樹木的葉隙灑落在那猙獰詭異的面具上,只露出一雙一雙淡漠深邃的鳳眼。

    緊接著幃簾一挑,伸出一隻細白纖長的柔荑, 掌心落在青年的大手上,又下來一個身著淡黃杏子衫的女子。

    即便面上帶了遮面的冪籬,但光看身姿便知當是個風姿綽約的美人,風吹起白紗的一角,隱約露出她清麗動人的側臉,青年看得心神一盪,將美人扶下馬車後眼光便再也沒有離開過她。

    兩人往園林中舉步而去。

    「今兒人太多了, 我早說要將這些賤民都驅逐了。」

    裴佑微蹙著眉,目光掃過來往絡繹不絕的遊人。

    「若是這偌大的園中只有我與郡王兩人,豈不是太過無趣。」

    沈虞聲線溫柔可親, 如同黃鸝呢喃輕語, 烈日燥熱下的一捧潺潺清涼, 裴佑聽了面色稍霽。

    「你歡喜便好,日後我們常來。」他柔聲低語,手有意無意地觸碰她纖細的腰肢。

    裴佑是個書生, 平日裡多半是在含章宮中讀書處理公務,極少會習武,因而手掌不似李循那般結實寬厚,反而十分的纖細修長,甚至比她的好像也要長一些……

    「想什麼呢?」裴佑捏了捏懷中纖細的腰肢。

    沈虞的身子一僵,下意識地就推開了裴佑。

    她的抗拒有些激怒了裴佑。

    「你躲什麼?」

    裴佑面色一沉,一把攥住沈虞的手腕,掀掉了她的冪籬,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冷冷道:「小魚,是我對你不夠好嗎,你還在想著他?我生得和他一模一樣,性子也十足十的像,他究竟哪裡好,令你至今都對他念念不忘?」

    這些時日他遵守承諾始終不曾碰過她分毫,今日不就是碰了一下她的腰,至於嗎,以為自己是什麼貞潔烈女?

    「我、我沒有,對不起,我、我……」沈虞似乎被嚇到了,睜大一雙濕漉漉的杏眼,淚水啪嗒一聲掉了下來,喃喃道:「郡王,你弄疼我了。」

    裴佑剛剛還準備發火的心一下就軟了。

    美色誤人,原來如是。

    只要她一哭,他竟會忍不下心腸斥責半分。

    裴佑心中嘆了口氣,手上替她拭淚,一邊柔聲道:「別哭了,是我的錯,只要你說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忘記他好不好?」

    對於他的觸碰,沈虞後背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她強行壓下心中的憎惡,垂下長長的睫毛說:「好。」

    裴佑受寵若驚,他沒想到今日沈虞竟會答應的這般爽快,驚喜道:「當真?」

    「當真。」

    裴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這滿園子的美景都比不上眼前這一位美麗動人,忽而將她打橫抱起,對身後的老僕道:「立刻去找家客棧。」

    沈虞心一跳,忙緊緊地拉住他的衣袖,「郡王,你,你做什麼?」

    裴佑目光晦暗,落了面具在她飽滿的額頭上輕輕一啄,「疼你。」

    沈虞能預料到去客棧會發生什麼,聲音都顫抖了起來,「不,不行,我……」

    看見裴佑的目光陡然變得陰沉,沈虞只覺喉嚨發乾,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強迫自己找回鎮定。

    她垂下頭,裝作羞澀的模樣,「我是,是覺得這般不妥。」

    沈虞伸出雙手,勾住裴佑的頸子,眼波盈盈地凝著他,「郡王說要娶我做正妻,我想新婚之夜再……再與郡王共結連理,郡王,好不好?」

    她輕輕地晃了晃裴佑,眼波橫,眉峰聚,柔情蜜意的眼神幾乎要將他融化。

    裴佑原本已是十分的不悅,但鬼使神差的,對上沈虞羞澀而期待的目光,身體竟先於本能反應了過來。

    「好,我答應你。」

    話說出口,他便有些懊惱。

    不,他不想,他想現在就要她!

    但沒有辦法,話已經許諾了出去,他也不太想表現的太性急挫敗自己在沈虞心中的形象。

    尤其是和那個該死的病秧子相比。

    裴佑將沈虞抱回了涼亭,輕撫著她的泛著紅暈的臉,「小魚,你當真願嫁我為妻,與我共赴白首,不離不棄?」

    「願意。」沈虞答道。

    ……

    一旁的假山後,李循面上毫無表情,雙手將卻將骨節捏的噼啪作響,指甲都嵌進了肉里。

    「殿下,小不忍則亂大謀。」

    身後的宋廷看這架勢,真怕太子殿下不管不顧地衝上前去殺了裴佑,這般倒是解恨了,但他們這幾人也必定逃不出潁州就要被含章宮的神武軍斬於馬下。

    十幾日前李循聽說沈虞和阿槿一行人前往潁州的消息就馬不停蹄地點了幾個錦衣衛輕裝上陣趕了過來,宋廷擔心太子殿下出事,那仁興帝必定要問罪宋家,只能豁出命去也跟著李循來到了潁州城。

    他現在都有些後悔將那份線報呈上去。

    素聞太子殿下一向穩重多謀,當初先帝病故,為了今上能夠順利登基而秘不發喪,試問多少人能在唾手可得的皇位面前不被沖昏頭腦?怎麼只要一涉及沈姑娘的事就全失了分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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