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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這是新繪製的布防圖,請郡王爺過目。」
廬江郡王掃了兩眼,滿意地點了點頭,將其收入匣中,封以密鑰。
少頃,幕僚自書房中徐徐而退。
「郡王,那位姑娘到了。」婢女在門口道。
「讓她進來。」
廬江郡王窩在榻几上,懶懶散散道。
耳邊隱約傳來釵環清脆的響聲,環佩叮噹,香風陣陣,少女一身海棠紅的纏枝芍藥月華裙,烏黑如緞的秀髮高高的盤起成一個髮髻,面上輕掃蛾眉,淡勻硃砂。
紅唇香肌,烏髮雪膚,一掃先前的萎靡憔悴,嫵媚動人的不可方物,就連身上的三分病氣都嬌弱的分外惹人愛憐,令人想要將她捧在手掌心如牡丹般嬌養呵護,輕憐蜜愛。
廬江郡王自打沈虞進來目光便一直黏在她的身上,從上到下,從頭到尾,幽深的目光仿佛下一刻便能將她拆吞入腹。
那種目光,沈虞時常會在李循身上見到。
她僵硬著身子往後倒退了兩步。
她也不想打扮成這個模樣,可那兩個婢女強行將她按在梳妝檯前,她身上還有傷,根本就無法反抗。
廬江郡王往前走一步,沈虞就往後退一步,最終她退無可退,後背撞到牆壁上。
男人挑起她耳邊的赤金纏珠白玉耳墜,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幽香,笑吟吟地看著她,聲音中的沙啞音調瞬間變得清晰明澈。
「虞姑娘好像很怕我?」
這聲音……
沈虞倏地抬頭看他,脫口而出,「裴佑!」
裴佑嘴角勾了勾,「原來虞姑娘還記得我。」
沈虞不敢置信地上下看著裴佑。
感覺是相似的……可明明是不一樣的臉,怎麼會是同一個人?
「教中有擅易容之術的神醫,」頓了頓,裴佑又說道:「不過現在這張臉,是真的。」
他見沈虞杏目圓瞪,驚呆的樣子格外可愛,便拉了她的手去摸自己的臉,「不信你摸摸。」
小手軟綿綿的,又白又香,裴佑攥著不肯鬆手,沈虞渾身直打顫,「放、放開我。」
美人似乎有些不禁嚇。
裴佑臉上有些興味索然,和沈虞分開了些,轉身給她沏了盞茶遞過去。
「虞姑娘似乎很怕我?」
沈虞當然不敢接他沏的茶,「裴……廬江郡王,沒想到你會是廬江郡王,我從前並不認識您,只是錯將您當做了一個故人,還請郡王告知我姐姐在何處,我與姐姐出門太久,若再不歸家,家中長輩該擔心了。」
「虞姑娘的家中長輩?」
裴佑將茶一飲而盡,坐回榻几上,雙手交疊看著沈虞,意味深長地笑:「本郡王還不知道祁州有哪家大戶是虞姑娘的姨母,能教養出虞姑娘這般大家閨秀,本想叫人去好生探查一番……」
說到此處,他語氣微頓,「虞姑娘,你猜怎麼著?」
沈虞心裡咯噔一下。
看來裴佑已經去查了她的身份。
「虞姑娘的那位姐姐,性子頗烈……不過你放心,來者是客,更何況是姑娘你的姊姊,倘若虞姑娘能好生考慮,與我說實話。」
裴佑鳳眸微眯,面上的笑意卻冷卻了幾分,一字一句道:「說一說,那位故人究竟是誰。」
若是李衡,他決不能讓旁人知曉他還活著。
否則他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
沈虞說道:「他……他是我的夫君,不過三年前已亡故。」
裴佑沒想到是這個答案,一怔。
死了?
沈虞慢慢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哀傷,「我家住洛陽,十三年前隨父前往長安探親,歸來途中偶然在路邊救了身受重傷的他,他頭部受了重傷,不記得前塵,又心脈受損,我求父親用了上好的藥才將他醫治醒來,可是診治他的大夫們皆說他活不過二十歲。」
「直到十五歲我及笄那一年,他答應了要娶我,可我還未來得及嫁給他,他便,不幸亡故。」
明明是一把極溫柔清悅的嗓音,娓娓道來,可她的話語中卻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哀慟和對塵世的無望悲哀。
裴佑聽罷,一掃先前的懶散,直起身子開始認真地打量眼前的女子。
「父親逼我嫁人,我不肯,為他守孝三年,父親不再容忍,欲將我嫁給表哥,我抵死不從,從家中逃婚,本想來到祁州尋找多年不見音訊的姨母,豈料姨母早就在多年前搬走,聽聞姨母有可能來到了潁州,這才與家中的表姐不遠萬里來到此處,並非是有心欺騙郡王。」
「郡王,我並無惡意,更不曾想要刺殺暗害郡王,求郡王高抬貴手,放我與姐姐一條生路。」
說到此處,沈虞在地上長跪不起。
裴佑沉默了片刻,喚婢女將沈虞扶起來,沈虞不肯起。
裴佑揮了揮手,婢女只好退下。
他起身走到了沈虞面前,沈虞低著頭,面上儘管鎮定,但心中也沒有底,不知道自己這番話他會不會信。
正當她六神無主之際,裴佑忽地嘆了一口氣。
「虞姑娘,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俯身將沈虞扶起來,沈虞拒絕不得,被他強行拉起。
「若是我猜的不錯,你口中那位故人,應當便是我的二弟。」
「我與他容貌酷似,當年巫蠱之禍,若無他捨身相護,我只怕是無法脫身,原本我以為他已殞命,痛心不已,沒想到他不僅活著,與姑娘竟還有這樣一段情緣,當真是一段佳話,只可惜二弟他情深不壽,與姑娘有緣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