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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像是暖風徐徐拂在人的臉上,陡然的,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怎麼會這樣像。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像的兩個人……
沈虞伸出手,指尖顫抖著落在他白皙的肌膚上。
熱的,是溫熱的,他活著……他真的還活著嗎?!
一模一樣的眉眼,一模一樣的身形,一模一樣的香氣……
「怎麼哭了?」
廬江郡王抬手,修長的五指覆在她綿軟冰涼的手背上。
肌膚相觸的那一刻,沈虞也終於從雲端墜下,徹底聽清楚他的聲音——
同樣是沙啞,哥哥的嗓音沙啞低潤,可眼前的男人,聲音中的沙啞之調卻格外乾澀,仿佛琴弦凝滯。
像又完全不像。
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他曾經說過的話——
「天涯海角,若我不死,必定去尋你。」
……
原來他早就告訴過她。
是她沒有想到,是她沒有想到,而她早該想到!
沈虞呆呆地看著面前的男人,淚水忽然如迸出的珠子從她徹底失去光亮的眼睛中墜落。
她緊咬著自己的唇,幾乎要失聲痛哭出來。
而廬江郡王尚不知發生了何事,面色微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肩膀,溫聲道:「姑娘,你沒事罷?是不是我嚇到你了?」
他從懷中抽出一條乾淨的帕子,輕輕為沈虞抿去眼角的淚,「姑娘放心,傷你的人我已處置了他,你現在沒事了。」
眼前女子的雙眸如秋水一般乾淨澄澈,眼尾泛著淡淡的紅,晶瑩的淚珠自腮邊滾落在她飽滿圓潤的朱唇上,看起來分外的楚楚動人。
廬江郡王喉頭滾了滾,情不自禁地將伸出手指,捏住了少女的下巴。
淡淡的松柏香逼近,那張清雋而熟悉的臉幾乎近在咫尺,他柔聲問:「姑娘這樣的表情,認識我?」
他的眼睛溫潤狹長,笑時仿佛看誰都帶著十分的情。
沈虞的臉頓時又白了幾分,甚至忘記了哭泣。
「姑娘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廬江郡王微微笑著,漫不經心地抹去沈虞唇瓣上的那滴淚,指尖卻冷得人心口打顫,「知道我是誰麼?」
「廬、廬江郡王……」
「那姑娘認識的那人,是誰?」
廬江郡王看著沈虞,笑意愈發溫柔。
奇怪的是他明明在笑,笑容卻完全沒有直達眼底,反而隱含探究。
沈虞心頭一悸,手慢慢地攥住了身下的褥子。
理智告訴她要冷靜,千萬不能說實話。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沈虞只睜大一雙杏眼不說話,頃刻間盈盈的杏眼中便又落下一串珍珠似的淚來,楚楚可憐地望著他,似是無語凝噎,情難自禁。
見狀,廬江郡王眸中的陰鷙漸漸散去,面上就帶了幾分無奈與憐惜。
「怎麼又哭了?」
他的手一松,沈虞慌忙從他手下的鉗制中逃出來,整個人抱成一團縮到角落裡。
這時,外頭傳來侍衛的通傳聲。
廬江郡王起身,繞到屏風處。
「何事?」
侍衛附耳過去,低聲說了幾句。
廬江郡王冷笑一聲,瞟了眼角落裡蒙著被子縮成一團的嬌小身子,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門也「嘎吱」一聲被關上。
直過了好一會兒,沈虞才敢揭開被子,悄悄巡視整個房間。
這房間……竟是奢華的令人咋舌,比之東宮也不遜分毫,到處都是嵌金鑲玉漂亮裝飾,亮的人眼睛疼。
她失魂落魄地坐到床沿邊,想這是哪裡?剛剛那個男人又是誰,他為何會和大哥生得這般像?若不是聲音不同,連她一眼望去都差點認錯。
可是一想到哥哥,沈虞又忍不住哀慟落淚,她捂著自己的嘴巴努力不要自己哭出聲來,縮在牆角一邊哭一邊想,在長街上時,這位廬江郡王還一直盯了她許久,好像兩人從前便認識一般。
當時街上有那麼多的人,她臉上又特意塗抹了遮掩容顏的藥粉,丟在人群中都不會被人多看一眼,若非相識,根本就不可能會被人注意到。
沈虞心頭一團亂麻,剛剛抹乾淨臉上的眼淚,門突然又被人推開,走進來兩個宮裝的婢女,恭恭敬敬道:「姑娘,郡王命奴婢來服侍您更衣梳洗。」
「什麼更衣梳洗?」
沈虞下床去找自己的鞋子,推開兩人道:「我又不是要住在這裡,跟我一起來的那位姑娘呢,我要和她一起回家。」
只往前走了兩步,兩個婢子就微笑著將她攔下,「姑娘在說笑呢,您可是我們郡王帶回來的第一個女子,郡王至今尚未娶妻,姑娘若是伺候好了郡王,日後必定是福分不淺。」
沈虞難以置信,「你們在說什麼?」
先是那個護衛莫名其妙要殺自己,而後這假冒大哥的男人又在套她話,顯然是知曉大哥的存在,在向她試探……
不好,怕是她走不了了。
*
「……聽說朝廷這次派來的副將是宋珪的兒子宋廷,主將則是太皇太后的侄孫,徐國公的嫡長孫蘇渙。蘇渙不過是一紈絝子弟,倒是那宋廷,十歲便隨其父去了邊關,西北的戎狄在他手底下吃了不少敗仗,此乃後起之秀,絕不可小覷。」
「不過郡王也不必過於憂心,陳州有嵩江天塹阻礙,又有咱們的神武軍布防,只要再在薄弱處的東北翼加緊兵力和巡視,想來不會成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