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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妾姓虞。」
沈虞話音剛落,就聽有人叫了她一聲。
「小魚!」
阿槿等在鏡河畔,兩人之前仔細研究過附近的往來路線,知道嵩江有處支流連接著撫州城內的一處名喚鏡河的水渠,便在沈虞跳水之前約定好離開之後在此處回合。
阿槿看見沈虞被一個陌生的男人扶著下了船,忙走過去拉住沈虞的手上下打量,「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呢,你可有受傷?」
「我也沒有,我跑得快,他們追不過我,你放心。」
兩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裴佑溫潤的聲線傳來,「這便是虞姑娘的那位姐姐?」
阿槿狐疑地轉過頭去,警惕地上下打量裴佑,「你是?」
裴佑施禮道:「某姓裴,適才見到虞姑娘落水,將她救起,姑娘便是虞姑娘的姐姐罷?聽說你倆遇見了歹人,年輕女子在外確實不安全,兩位姑娘若是不介意,不如隨某一道前往某下榻的客棧?」
「不必了,多謝裴公子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謝,這點心意還請公子收下。」沈虞不想和裴佑有過多糾纏,扯了扯阿槿,阿槿會意,從懷裡拿出一隻荷包,雙手捧著遞過去。
沈虞也將身上裴佑的衣裳解下來。
裴佑見她二人如此,淡淡一笑,「姑娘這般就太見外了,」他將荷包和衣服都推回去,「如此,某也不強迫姑娘,只是二位姑娘出門在外還是小心為上,這些銀子拿去買一套男裝,能省去不少麻煩,衣服姑娘也不必還了,反正也不值得幾個錢。」
他語氣溫和令人如沐春風,且並無糾纏之意,沈虞便將衣衫收下了,心中還有幾分感動與羞愧,心想適才大約是自己太過緊張了,竟以為這位公子對她意欲不軌。
她屈膝施禮,語氣也沒有那般戒備了,「萬分感激公子,今日妾與姐姐叨擾了,祝公子萬事遂心。」
兩人就此別過。
待沈虞走遠,裴佑那雙溫柔的鳳眸中笑意才一點點地斂去。
不笑的時候,他身上有股陰鬱冷漠的氣質,和適才那溫潤儒雅的翩翩公子大相逕庭。
裴佑目不錯珠地盯著少女窈窕的背影,眸中的掠奪之意毫不掩飾。
他微微眯了鳳眼,一字一句道:「我要她。」
*
沈虞和阿槿離開裴佑之後不敢再在撫州多耽,那袖娘不怕官府,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為防再次遇上她,兩人乾脆重新換了裝束連夜坐船離開了撫州前往臨近的祁州,祁州距離陳州也是十分的近了,與陳州只有一水之隔,兩人卻始終找不到通往陳州關隘的法子,自來到祁州後便一直在原地打轉。
為防止再遇上袖娘那般心懷不軌之人,沈虞平日裡都是呆在客棧里,由阿槿出去置辦物什和打聽事宜。
一晃數日過去。
這日外頭十分熱鬧,沈虞很早就被吵醒了,戴上冪籬推開窗往樓下看去,只見大街上人來人往,男男女女皆穿紅著綠,歡喜雀躍,上街採購酒肉,像是要過什麼節日似的。
沈虞捻指一算,才恍然發現今日是四月十五,仿佛是本朝花朝節。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轉眼便又是一年,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阿槿回來的時候手裡拎了一包窩絲糖,她看見沈虞懶洋洋地趴在床上,上前問道:「怎麼了,心情不好?你看我買了什麼?」
「嗯。」
沈虞心不在焉地望了一眼,看起來好像並不太感興趣。
在洛陽時大夫便說沈虞這傷與情緒也有很大的關係,若心境開闊,病也好得也快些。
阿槿望了一眼喧鬧的窗外,猶豫了一下,下定決心道:「今晚咱倆出去走走吧,反正外面人也多,戴著冪籬的小娘子也不少,應當不會有事。」
沈虞依舊懶懶地,「不想,我有些困了……」
阿槿卻是不由分說,硬是給她拉起來梳妝打扮。
她在包袱中左翻右找,竟找出一瓶雨過天青色的口脂盒,沈虞看了一眼,奇道:「我塗這個幹嘛,又不見人。」
阿槿說道:「我喜歡看。」
打扮的好看些,說不準還能遇見個不錯的男人呢。
阿槿想得開,她可不希望和沈虞一道去送死,小姑娘這一生太苦了,阿槿希望兩個人都能活下來,之後沈虞能找一個真心待她好的男人,像尋常人一般嫁人生子,忘記前塵。
花朝節又稱花神節,是花神的誕辰,春日裡百花齊妍,白天可以遊玩踏青,夜裡也沒有宵禁,少男少女們可以繼續結伴出門賞燈賞紅,放花神燈。
春分剛過,正值仲春之令,暖風熏得遊人醉,四周歡聲笑語,沈虞心情也好了許多。
兩人說說笑笑,走走停停,還到一邊的攤位上買了一隻糖人兒,只是剛逛了沒多久,迎面便撞上了一位公子,沒吃完的糖人兒落在地上碎了,沈虞頭上的冪籬也在推搡間掉在了地上。
阿槿怒氣沖沖地去質問那公子,「你這人走路……」
話剛出口,愣了一下,覺得面前的男人似曾相識,仿佛見過。
「你不是那日的——」
「是我。」
裴佑上前幾步,替沈虞將冪籬撿起來,笑意溫柔地遞給她,「虞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沈虞其實並沒有認真地收拾,不過她五官本就生得精緻小巧,皮膚白皙如玉,唇上一點朱紅,在今夜滿街明亮的燈光下,縱使荊釵布衣,不施粉黛,依舊美得清麗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