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頁

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此時的李循,早就忘了要同沈虞算帳一事。

    他去了一趟大明宮,朱行已將參加婚宴的諸位大臣帶到了太極殿,告知前因後果,帝後坐在上首焦急地等著他,李循換了一身乾淨的玄端,將傷口簡要處理了一下,比起之前受的傷是小巫見大巫,不算太難受。

    見他氣定神閒的走進來,帝後兩人才雙雙鬆了一口氣。

    李循簡要將昨夜和今晨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大臣們皆聽得目瞪口呆,太子殿下真是謀定後動,沒成想他們竟然都被蒙在了鼓裡。

    仁興帝卻是早先就知道李循的謀劃,李循瞞著誰也不可能瞞他,君臣又商議了一番善後的事宜,見李循面露疲倦,心裡也是心疼的緊,尋了個藉口下令揮退了眾臣和皇后,只留下父子二人。

    「有沒有受傷,局勢已定,你就先回去歇息罷,剩下的事朕來處理,你也一天一夜沒有休息過了。」

    李循吃了一盞滾滾的茶,身上疲憊之色去了大半,「父皇放心,兒臣並未受傷,都是手下人在料理,父皇也熬了一宿,那些事情交給眾臣工就行,您回寢宮好生歇息。」

    父子兩人少見交談溫和,言語關懷,只是這種狀態沒持續多久,外頭就傳來了吳淑妃的嚶嚶哭泣之聲,「……何公公,本宮知道本宮的涉兒是庶出,可庶出的孩子也是陛下的骨血啊,涉兒病得都說胡話了,你就通融一下讓本宮進去好不好?」

    李涉年紀小,身體不甚好總愛生病,昨夜外頭又是打殺聲又是血腥氣,小孩子不經嚇,立時就發起了高燒。

    仁興帝聽著了吳淑妃的聲音,面上頓時嚇出了汗,擔心李涉真的給燒壞了,忙起身走出去,剛走到門口想到李循還在裡頭坐著,又神色訕訕地踅回來,「翊兒,你看,涉兒他……」

    「父皇快去吧,涉兒年紀小,叫太醫去看看,莫出什麼大事。」李循神色淡然。

    仁興帝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但想到長子年紀不小了,應當也不會在意這些虛的,又寒暄了兩句便急匆匆地跟著吳淑妃去看李涉了。

    仁興帝一走,李循也沒有再留在太極殿的理由,他從宮中回來,吩咐陳風,「將沈良娣從無相寺接出來。」

    陳風笑嘻嘻道:「殿下不親自去接沈良娣麼?」

    李循嗤笑一聲。

    他沒回答這話,逕自上了輦車。

    太子殿下,再寵愛一個女人,也不能真的為了她放下身段。

    更何況,他還有筆帳沒和這混帳好好清算呢。

    李循本想狠狠心,沈虞不是不肯認錯麼,他乾脆就把她在無相寺里關上一陣子,挫挫她那顆被寵壞了的心,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她哭時那楚楚可憐的神情,又於心不忍。

    再說,這麼久沒見了,他也有些想她,想同她親近親近。

    罷了,到底是他先有負她在先,左右也不是什麼大事,就算要吵架冷戰也先把人接回來再說。

    李循一天一夜都沒合眼,在輦車休憩了片刻,不過輦車尚未到東宮,外頭突然傳來徐銘焦急的呼喊聲。

    徐銘追著叫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李循叫人落了輦,看見徐銘從馬上幾乎是狼狽的滾下來到他的跟前。

    「什麼事這般急?慢慢說。」他說道。

    「回、回殿下,趙王世子不見了!」

    昨夜李循就叫徐銘暗中派人看管好了趙王那一家子,就怕他們裡應外合,再鬧出什麼事端來,果不其然,那個孽障給他生路他不走,非要尋死路。

    李循面上露出一抹陰沉之色,又很快褪去。

    不,人不能殺了,雖說這蠢貨自尋死路,但他饒恕了他,更能顯示出新帝仁德。

    「人呢,現在在哪兒?」他淡淡地問,神色並不著急。

    這正是徐銘要說的,徐銘急得滿面都是汗,太子殿下能讓禁軍去保護沈良娣,可見沈良娣對他而言的重要性,他顫抖著聲音說道:「和趙王留下的一小股叛軍一起逃去了城北的方向,趙王世子放火燒了無相寺,沈良娣也、也不見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徐銘話剛落地就被太子殿下單手拎了起來。

    徐銘呼吸困難的咳嗽了兩聲,「殿下、殿下恕罪,臣已經派人去圍剿了,叛軍已所剩無幾,諒那趙王世子也……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一定不敢傷了沈良娣……」

    「蠢貨!」

    李循破口大罵,無相寺就在城北一百里之外,趙王已死,那孽障他必定對他恨之入骨,沈虞落在他的手裡,哪裡還能有活路!

    「徐銘,沈良娣若出了什麼差池,孤要你全家陪葬!」

    李循用馬鞭指著徐銘,咬牙切齒,尤其是那句「全家陪葬」,嚇得徐銘渾身一個哆嗦,差點暈倒在地上,幸好被一邊的陳風給扶住了。

    李循緊抿著唇劈手奪過徐銘剛剛騎來的馬,吩咐陳風去喚徐銘過來,整隊前往城北的方向。

    此刻他已經來不及考慮面子不面子的問題了,徐銘和蔣通各自領了一隊精銳,一行人直奔無相寺的方向。

    而無相寺中,禁軍統領和做普通衛兵打扮的禁軍們的屍首已經被蓋上了白絹,這些人不光是李循的心腹,更是精銳中的精銳,即便人手與叛軍相比寡不敵眾,也絕不可能被斬殺的如此毫無還手之力。

    那間沈虞居住的竹屋前血流成河,推開門,屋裡的血腥之氣幾欲作嘔,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具屍首。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