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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女兒無事,」沈婼虛弱地笑了笑,「虞姐兒畢竟是我的堂妹,我倆小時候雖算不得多親厚,可見她今日這般下場,心中究竟是不落忍的。」
「你就是太良善了,才會被她欺負!」陳氏嘆道:「自作孽不可活,若是她沒將主意打到你身上,娘也不想與二房鬧成如今這般局面,你爹說,再過不久咱們興許就要分家了,以前分不了家,那是你祖母還在,占著個孝字,今日不同往日啦,日後咱們家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陳氏臉上充滿了對未來的嚮往。
女兒是太子妃,夫君即便是庶子出身又如何,現在是國丈,又是大將軍,自從娶了她,便是待她一心一意的,甚至從未納妾,她果然沒有看錯人啊……
「姑娘怎麼看起來不大高興?」陳氏走了,雪柳給沈婼削了個蘋果遞過去。
「拿開。」
沈婼不想吃,她低聲問道:「事情我是交給你辦的,你就給我辦成這樣,靖安侯夫人那裡為什麼沒搜出斷腸散了,事情是不是敗露了?」
雪柳垂下眸子,「姑娘多心了,奴婢正要和姑娘說這事。那藥奴婢原是叫靖安侯夫人身邊的一個小婢女偷偷放的,適才奴婢已去質問了那婢子,原來她那日偷偷放毒時一時失手,將那藥瓶打碎了,又怕說出來被奴婢和姑娘責罰,才沒敢說,不過如今二姑娘也給關起來了,那個誡常去了詔獄一遭,聽說證據不足連審問都沒怎麼審問就又給放出來了,眼見著是太子殿下信任姑娘,姑娘您還擔心什麼呢?」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沈婼手撫著錦被上的金線,喃喃道:「殿下待她究竟是不同的,若是有朝一日他又念起她的好,將她從無相寺里放出來了怎麼辦?」
雪柳說道:「姑娘也別太擔心了,太子殿下待二姑娘也沒什麼不同啊,夫人適才還說,昨日太子殿下在東宮裡發了好大的怒火,給二姑娘臉都嚇白了,可殿下跟姑娘說過一句重話麼?姑娘是關心則亂,才會覺著殿下待二姑娘不同。」
「是……這樣嗎?」
「自然。奴婢跟了您這麼多年,還會誆姑娘不成?」
興許真是自己多想了,沈婼想道,殿下都把沈虞給關進了無相寺,這與休棄可是無異了,看來她在殿下心裡,也不過如此。
「紅蕊和那個婢子都不能留,你想法子叫她倆都說不出話,遠遠尋個地方打發賣了吧,還有……」
還有那個誡常,這人畢竟在長安是有根基的人,想要將她除去,只怕不容易,那就只能日後再想法子了。
不過左右她是未來的太子妃,想要除去一個小小的尼姑,這還不是輕而易舉,易如反掌?
*
陳風來送「毒藥」,沒見著沈虞,倒先遇見了阿槿。
「這、這是太子殿下給良娣的東西,阿槿姑娘……」
話沒說完,阿槿便將匣子奪了過來,不耐煩地道:「行了,我會親自交給她,你滾吧。」
陳風嘆了口氣,到底沒再說什麼,就離開了。
回到居處,阿槿將那匣子扔到案几上,問沈虞可要看一眼裡面是什麼。
「收起來吧。」沈虞撫著手中的紫玉簫,看也沒看隨口道。
從東宮離開,除了帶走幾件自己常穿的衣裳和這支玉簫,她什麼都沒有帶走。
曾經的那些回憶,就讓他們都留在長安吧,畢竟那本就不屬於她。
出門時看見了謝淮安。
謝淮安站在離她一射之地的地方,遠遠地看著,喚了她一聲「小魚」。
他並未如往常般一身錦衣衛的飛魚服,反而著了件普通衛軍的玄甲,沈虞怔了一下,「你怎麼在這裡?」
謝淮安見她並未有所排斥,才敢上前幾步,又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停下。
「看守你的是禁軍,當中有與我相識之人,」他神色複雜地看著沈虞,「他竟對你如此不放心,安排禁軍來看守你,還不許任何人進來,若不是我與那人有生死之交,只怕連我也無法進來。」
沈虞問:「你都知道了?」
那日東宮發生的事並未傳開,眾人只當沈虞是患上了惡疾才被太子送去無相寺,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眼看太子就要與將軍府的獨女就要成婚,准太子妃的堂妹卻突然患上了重病,任是誰都會多想一層。
有人說沈虞是和准太子妃爭風吃醋失了寵,有人說是太子為了安准太子妃的心才將她送走,也有人說是沈虞毒害准太子妃未遂惹了太子大怒才被休棄……
傳得都有鼻子有眼。
但謝淮安畢竟是錦衣衛,他的上司是李循的心腹錦衣衛指揮使蔣通,即便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可沈婼病重,接著沈虞就重病被送走,猜他也猜得到各種關節為何。
謝淮安定定地看著她,「我相信你,你不是那樣的人。」
「那你看錯我了,淮安,就是我做的,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小魚,你在說什麼?」
謝淮安急了,想追過來,沈虞蹙了眉,一臉漠然地斥道:「謝大人別多管閒事了,一腔自作多情,和現在的我又有什麼兩樣?我告訴你,當初即便你上門來提親,我也不會答應,因為我——從未喜歡過你,對你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心。你也莫再說你喜歡我這樣的話,我不覺得,因為你待我,只怕是愧疚更多些,但這世上最沒用的,就是後悔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