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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頓了頓,又嘆道:「不過嫂嫂畢竟與芙兒性子不同,殿下比我了解嫂嫂的性子,若是覺得我這話說的沒用,便只管當我沒說便是。」

    ……

    顧晏清走後,李循負手在窗邊站了許久。

    他本來覺著,顧晏清的擔心是多餘的,她那麼愛他,即便是無理取鬧,也是因為喜歡他而吃醋,不能接受沈婼壓在她的頭上做正室罷了。

    只是心裡到底對她存了幾分愧疚。如今朝堂動盪,身為儲君,身為人子,他所做的一切都必須始終以國家為重,以父皇為先,不可能為了沈虞錯過除掉趙王和沈紹這般好的機會,故而只能給她良娣的名分,貶妻為妾。

    他總是在委屈她,她一定會怨他,惱他恨他吧。

    李循望著天邊的月亮,那月亮今夜也不知為何,縱然身旁沒有烏雲遮蔽,也淡淡地沒什麼光輝,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這種搖擺不定,煩躁難耐的感覺,他第一次經歷,竟比打一次仗還要難受。

    他這是怎麼了?

    李循思來想去,都覺著自己並沒有過錯。

    陳風進來給他送摺子,他也懶得去看,早早地就上床安置了,然而躺在床上,那淒清的月光透過軒窗射進帳中,他卻又煩悶焦灼地睡不著,翻來覆去,輾轉難眠,直到下半夜才朦朦朧朧的進入夢鄉。

    睡得卻並不安穩,總能聽見有人在哭,他睜開眼,發現懷中抱著的竟是自己那日思夜想的小混帳。

    「殿下,我這般歡喜你,恨不得將一顆心都捧給你,你為何要這般待我,難道我就真的比不上沈婼麼,在你的眼裡,我就只配做你妾嗎?」

    小姑娘哀哀切切地望向李循,那片秋水般澄澈的杏眸中滿是幽怨與悲切。

    「你在胡說什麼?」

    李循只覺得她那張紅艷艷的小嘴一張一合地就吐出那種臆測的話真是煩極了,他上前堵住它,狠狠地磋磨著,分開後看到她腮邊兩行濡濕,明明想嚴厲的訓斥,手卻先於意識伸了過去替她抹掉,動作還異常輕柔。

    「你還好意思哭?不許再哭了!」他兇巴巴地吼道。

    小姑娘被他這麼一吼,剛剛還泛著紅暈的臉瞬間煞白,紅著眼睛怯怯地看他。

    「現在知道害怕了?你早做什麼去了?孤看你膽子挺大,嗯?真有出息,還敢對孤落臉子,用熱水燙孤,誰給你的膽子,誰給你的膽子?!」

    李循愈說愈覺著沈虞可惡,手上也有了力道。

    沈虞被他掐的臉生疼,一連嬌聲道:「別別,殿下不要……我錯了,我知錯了……」

    她楚楚可憐地望過來,瞧得李循心神一盪,不自覺地就鬆了手。

    「真知錯了?」

    小姑娘剛點了點頭,卻很快又紅了眼,縮在他懷裡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委屈又無助, 「殿下你就知道怪我,就知道欺負我!分明是你親口說你喜歡的是堂姐,為什麼現在又說是我的錯?即便沒有堂姐,你是太子,日後三宮六院左擁右抱,到時候我年老色衰,對殿下又沒有半分用處,殿下哪裡還能記得起我?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說不定我最後的下場也不過是青燈古佛……」

    依依向物華 定定住天涯

    「你想這麼多累不累?」

    李循覺著自己要被沈虞折騰瘋了,「孤何時說要納妃了?」

    然而他這句話剛說完,眼前的畫面就倏地一變,懷裡的小姑娘人沒了,遠遠地竟看見窗外一群宦官歡欣鼓舞地簇擁著一個打扮艷麗卻看不清樣貌的女子從太極殿出來。

    嘴中還高聲喊著:「陛下廢后啦!」

    話還沒聽完,李循就從夢中驚醒了。

    緩了一會兒再朝窗外望去,天邊已露出了魚肚白。

    一晚上沒睡好,李循神色疲憊,也沒叫人進來服侍,逕自打起了帳子,在書案前來回踱步。不知道現在她怎麼著了,在無相寺住的舒坦嗎,那裡可有人為難她?

    白天他說的話好似確實有些凶,但話已經說出去了,想收回來也是不可能的,李循思來想去,最終找來一隻匣子,那匣子裡裝了一瓶化腫清淤的藥膏,昨日她在殿裡跪了那麼久,想必膝蓋不會舒服。

    這已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總不能叫他堂堂太子殿下,跑去無相寺親自向她解釋。

    孤的意思都這麼明顯了,你若是再敢生氣……

    李循把後果在腦中幻想了無數次,覺著沒什麼問題了,才將陳風喚來,囑咐道:「這匣子送到無相寺去,你親自交到她的手上。」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沈虞。

    陳風神色難辨,這……該不會是毒藥吧,主子的心是不是忒狠了些,想要沈良娣服毒自盡,以絕後患?

    但陳風也不敢問,主子的命令就是天,他心裡為沈虞哀嘆了一回,沈良娣命真是不好,年紀輕輕這就要去了……還是被她心悅的太子殿下親自賜死,想當初她還世子妃的時候,人多好啊,還時不時的給他和翠眉做些吃的送過去……

    陳風哭喪著臉,將那匣子裹進懷裡,應命而去。

    *

    沈家大房。

    沈婼是今日早晨醒的,喝了太醫開的藥,人已經好了許多。

    陳氏興奮告訴她沈虞被太子殿下處置了的事情,然而沈婼看起來卻並沒有十分高興,人還有些恍惚。

    「我的兒,你這怎的了?」陳氏擔憂地去試女兒額頭的溫度,也不燙,怎麼人看起來依舊懨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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