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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陳氏被靖安侯夫人罵得臉一陣紅一陣白,秀才遇到兵,她一個書香門第嬌嬌女,哪裡能比得上將門虎女,當下氣得跺腳大哭,「你怎麼能這麼說我的婼兒!你、你才是……」
到底說不出「娼婦」二字,「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初你女兒嫁人的時候,是誰貪了她的嫁妝,是你這個親娘,你別來裝什麼母女情深,你是怕虞姐兒連累——」
「我呸!」話還沒說完被靖安侯夫人一口唾沫噴到臉上,靖安侯夫人惡聲惡氣道:「閉上你的臭嘴,我和我閨女打斷骨頭連著筋,我拿我閨女的錢怎麼了?那是她孝敬我的,她都沒說什麼,你又算什麼狗東西,輪得到你在這兒指手畫腳?」
陳氏嘴唇翕動著,哆嗦著,淚止不住的流,可嘴巴里就是說不出一句話,她一轉頭撲到沈紹懷裡,崩潰道:「夫君!!她欺負我!!」
沈紹一雙虎目怒瞪著靖安侯夫人,他本是常年征戰沙場的鐵血將軍,尋常人被他這麼一瞪,只怕都得被嚇得屁滾尿流張皇失措,靖安侯夫人也有些怕,可她不能示弱啊,丈夫靖安侯是個不爭氣的,太子又不寵愛女兒,看這樣子也不會替她討回公道……若是連她都相信女兒做出這等毒害太子妃的大逆不道之事,只怕靖安侯府都沒救了!
當初承天門前弟弟那個婢子罵她的話言猶在耳,沒錯,這是她的女兒,只有她能說得,旁人都是狗屁!
靖安侯夫人咬了咬牙,一把上前半扯起沈虞,「你快說話啊,你這時候倒啞巴了!事情不是你做的,你幹嗎要跪!」
沈虞被她扯動了肩頭的淤青,蹙眉露出一個痛苦的表情。
靖安侯夫人慌忙鬆開。
幸好身旁有婢女扶著,沈虞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站定後緩緩抬起頭來。
靖安侯夫人正一臉無措地看著她,可笑的是做了這麼多年的親生母女,她根本不知該如何溫柔善待自己的女兒。
「我沒事。」沈虞搖了搖頭。
頓了頓,嘴角又露出一抹不知是苦澀還是悲哀的笑,「母親,這是你第一次信我,」她很認真地,輕輕地說:「謝謝你。」
靖安侯夫人就仿佛被箭釘住了一般,愣愣地看著沈虞。
直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艱澀地說:「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妾身做的。」
沈虞低著頭,面朝李循福了福身,「一切如妾身的大伯母所言,妾身沒什麼好解釋的。但這件事情和妾身的母親沒有任何關係,斷腸散也並非是她所贈,更與法覺寺的誡仁法師無關。」
說話間自靖安侯夫人搜查歸來的禁軍也正巧回來了,進來復命道:「回殿下,臣並未找到任何可疑之物。」
靖安侯夫人才鬆了一口氣,又看見誡仁法師被幾個五大三粗的衛軍推搡入內,頓時心又提了起來。
「出家人不打誑語,若貧尼做出這等喪盡天良之事,便叫貧尼天打雷劈,永墜閻羅大殿,不得轉生。」
誡仁法師肅穆起誓。
這下陳氏呆住了,雪柳不是說,靖安侯夫人一向惱恨她們母女倆,這件事裡她一定攙和在其中嗎?
如今她的清白是洗清了,可……
她不僅焦灼地看向沈虞。
沈虞不想指認誡仁,畢竟誡仁是無辜牽涉其中,但她若承認的如此痛快,想必會遭沈婼懷疑。
「妾的藥,是自誡常師父那裡所得,」她看向誡常,淡淡道:「誡常師父,你不是說這藥只會讓人生一場大病麼,為何現在長姐會病成這樣?你為何要欺騙我?」
被沈虞反咬一口的誡常猛然一怔。
但仍然維持著出家人的風度,規勸道:「沈良娣,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麼還能如此含血噴人,貧尼何時給過你這毒了?」
「若不會是攛掇我,我怎麼敢給長姐下毒?」
「妾知太子殿下已經厭棄了妾,想來長姐嫁進東宮,妾身更加不會有好日子過,是以才出此下策,如今東窗事發,妾身沒什麼可說的,一人做事一人當,只怪妾當時心太軟,沒有下狠心,更沒想到,妾身一直信任的誡常師父,竟然首鼠兩端,一邊將毒藥贈給妾身,一邊又聯合大伯一家空口白牙污衊我母親和誡仁法師,你安的究竟是什麼心?」
「你說你有證據,那證據又在哪裡,在我母親那裡搜到什麼斷腸了嗎?」
「你,你,你,這……」誡常冷汗直冒,話怎麼還能這麼說,「你這是胡亂攀扯!」又看向李循,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慌亂,「殿下明鑑,貧尼從未做過這等歹毒之事,一定是沈良娣見木已成舟,想拉個墊背的……求殿下明鑑!」
一眾人的目光頓時都眼巴巴地看向了李循,只等他下一個決斷。
李循眉頭緊皺,雖表面冷靜,但比起陳氏和沈紹,顯然也好不到哪裡。
開始的時候他尚能穩坐釣魚台,可聽完沈虞的一番話之後,他就有些冷靜不下來了。
他以為她會求饒,會難過傷心的哭,罵陳氏和沈紹污衊她。
可是,都沒有。
她承認的很痛快,甚至,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難道她當真……
李循心中驚疑不定。
他眸光沉沉地盯著沈虞,片刻後直起身來,從白玉石階上緩緩走下來。
走到沈虞面前。
「為何要這麼做?」他低喝道:「沈氏,難道孤待你還不夠好嗎?竟容你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