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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阿槿面上無甚表情,心裡卻嘆了口氣,沒再言語。
她本來是勸沈虞不要如此冒險的,畢竟沈婼那個瘋女人,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喪盡天良的事,萬一將自己的性命也搭進去了,豈非太不划算?
可沈虞自猜到這是李循的計劃之後,卻更下定了決心,一定要過來。
阿槿自知勸不了沈虞,只能跟在她身邊保護著。
沈虞吃完了茶,喉嚨里舒坦了一些。
沒過一會兒,外頭傳來幾道散亂的腳步聲,緊接著,軟簾一掀,走進來兩個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兩位小姐。
高一些的著了件藕荷色的撒花褙子,略微豐腴,模樣中等,進來後好奇地打量了沈虞一眼,眼睛滴溜溜地在她身上華貴的錦衣上轉了一轉,驚呼道:「您莫不是東宮的沈良娣罷?」
「看你那雙眼,這不就是原來的太孫妃,如今的沈良娣麼。」矮一些的姑娘緊隨其後進來。
這姑娘梳了個很高的靈蛇髻,頭上簪著好幾根沉甸甸的金釵,她本就身材嬌小,如此裝扮更顯得頭大身子小,十分的滑稽,阿槿忍不住冷笑一聲。
「你笑什麼?!」那矮瘦些的姑娘瞪眼道。
「阿薇,」高些的姑娘去扯她,低聲道:「你做什麼,這可是良娣的婢女。」
「你怕她作甚?」阿薇嗤笑,「日後咱們婼姐姐才是正頭夫人,要怕也是她怕。」
話畢撩了衣裙一屁股坐在了圈椅上,慢悠悠地品起茶來。
高個兒姑娘就有些尷尬,過來沖沈虞道了個萬福,笑道:「良娣萬福,我姓鄭,良娣可以喚我阿婷,家父兵部侍郎,這位是阿薇,他爹爹是……」
「我爹是神策將軍,」陳薇呷了口茶,目光肆無忌憚地在沈虞的臉上和身上打量,「沈良娣看起來清減了不少那,難不成是因為太子即將和婼姐姐大婚,夜裡憂思驚懼,累成這般的?」
怪道口氣狂妄,原來父親是當初渭水之戰的功臣陳贇。
沈虞未曾理會她,只對鄭婷揚眉笑了笑。
陳薇登時就不高興了,嘟囔道:「你神氣什麼呀,婼姐姐和太子殿下才是青梅竹馬的一對璧人佳偶,當初要不是你拆散了他們二人,現如今婼姐姐早就是太子妃了,哪裡輪得到你這裡夾著,還真把自己當個玩意兒了?!」
鄭婷大驚,「阿薇,你這話說得太過僭越了!」
陳薇不以為意,冷笑:「鄭婷,就你這個膽子,我真不屑與之為伍!婼姐姐這一年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旁人的白眼,你都忘了麼?你怕得罪她,我卻是不怕!怕你現在就趕緊滾回去!」
鄭婷被她罵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無奈地看了沈虞一眼。
陳薇又恨恨地說了數句,沈虞皆沒有搭腔,不光如此,連她身旁那冷麵的婢女都恍若未聞般盯著空氣,兩人也不知在思索什麼,連半分眼神都沒施捨給她,陳薇自討了個沒趣兒,輕啐了一聲遂不再言語。
少頃,門外又傳來兩個女子歡快愉悅的笑聲。
率先走進來的一個柳眉吊眼,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眼風在屋裡頭一掃,最終落在沈虞身上,神色瞬間一沉。
「婼兒,你怎麼將她也給請過來了?」
「公主莫惱,」沈婼自貞靜公主後頭進來,對著沈虞笑吟吟地招了招手,「二妹妹快過來,這位是貞靜公主,你不認識了?」
看得出來她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青蓮色的褙子,下罩一條翠色折枝臘梅馬面裙,原本極素淨的顏色,滾邊用的卻是金銀二線,繡法也是時下頗為流行,在貴女中極為風靡華貴的蹙金工藝,淡掃峨眉輕點唇脂,與沈虞的明艷光彩不同卻又別有一番風情。
「見過公主。」沈虞近前幾步,欠身施禮。
前不久貞靜郡主隨太子和宜安大長公主前往思望台祭拜,貞靜郡主哭得聲淚俱下不能自已,幾乎是被婢女一路攙扶回去,仁興帝憐惜她喪父無依,祭禮結束後親自下旨冊封了貞靜郡主為公主,如今便是李芙的風頭也不遑多讓。
貞靜公主高傲地攏了攏鬢角的發,「我可不敢當,沈良娣還是免了罷。不過呢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話說得是極不錯的,想當初沈良娣尚是衛王府的世子妃,如今卻變成了東宮的沈良娣……」
她上下瞥了兩眼沈虞,嘴角勾起一抹極輕蔑的笑,「敢問良娣,從天上掉到地下的滋味如何啊?」
「你——」
沈虞忍得,阿槿卻受不了,她氣得正要往前幾步,沈虞卻拉住她的手低聲道:「小不忍則亂大謀。」
她既決定了要幫李循達成心愿,也為自己謀一條安然無恙的退路,就註定了要忍受這些屈辱。
沈婼請了這麼多閨中密友來做幫手,為的不正是羞辱她,好出了心裡頭的一口惡氣嗎?
只是,她這個准太子妃如今又比自己好多少呢?外表看風光,實則也不過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罷了。
她以為一心想嫁的那個人是良人,殊不知良人給她的這場盛大婚宴只是徹頭徹尾的利用。
昨夜阿槿對她說有錦衣衛在監視沈婼,並且就眼下來看,李循並不曾對沈婼有所動作,反而任由沈婼設計陷害於她。
她的父親靖遠侯在朝中並無要職,舅舅周讓更是遠離朝堂不曾攙和進所謂的奪嫡之爭,李循若真厭棄了她,直接將她休棄便是,還能做個樣子來哄沈婼開心,何苦要借沈婼的手費心盡力地來除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