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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世子慢走。」
扣好了腰帶的最後一枚玉帶扣,沈虞恨不得立刻送走了李循好回去睡個回籠覺,誰知她剛剛轉了個身,腰上就多了雙大手,被男人扯到了他的懷裡。
他霸道地吃了她好一會兒,又「上下其手」將她身上弄得一團糟,待吃得她抓心撓肺水波蕩漾之際,卻又將她推開,施施然地整了整身上歪了的衣襟,轉身走了出去。
沈虞面色潮紅,狼狽地跌坐在床上,呆呆地看著李循走了出去,看都沒看她一眼。
良久,屋外豎著耳朵的青竹和阿槿才聽屋裡傳來沈虞悶悶的聲音。
「打水進來。」
洗了個熱水澡,沈虞這次是徹底睡不著了,乾脆起了床去給王氏請安。
王氏看著沈虞眼下青黑的眼圈和微腫的唇角,心裡微鬆了口氣,看來這小兩口是徹底和好了,冬至那日棲鳳閣的事倒也沒有必要再提出來傷心了。
只是則翊的那個性子,也真該收斂收斂才是,那沈家大姑娘早就是過去了,他還念著做什麼用,不能患難便能共富貴嗎?
還把人家小姑娘折騰成這樣……
想著,她心疼地撫了撫沈虞的發,「好孩子,記得晚上提醒下世子爺……凡事都要節制些才是,就算是急著要孩子,也不能把身體先給折騰壞了。」
沈虞尷尬地就不知說什麼好。
王氏又叫孫嬤嬤來記帳,給沈虞的分例里多加了幾類補藥,並把青竹和阿槿叫了進來,每日都要記得給沈虞熬一份燕窩。
沈虞早先對王氏提過了阿槿,因此王氏並不奇怪。
從松桂堂出來,想著今日舅舅便要離開長安回到杭州,沈虞也顧不上補眠了,領著阿槿就去了城外的十里長亭。
謝淮安也在。
謝淮安與周讓確實是故友,周讓還在長安的時候,雖與靖安侯夫人不對付,但沈崇頗為欣賞他,因此時常到靖安侯府來做客,謝淮安的父親又是沈崇的學生,周讓也就認識了謝淮安,兩人年紀雖差十來歲,卻相交甚歡。
後來周讓去了杭州,也一直有書信往來。
是以謝淮安昨日來探望故友,沈虞雖然想避嫌,卻又無可奈何。
她本就是來看望舅舅的,既不能攔著謝淮安探望故友,又捨不得早早離開,畢竟周讓這一走,兩人還不知何時會再見面。
周讓雖是離開長安多年不見,多少也察覺到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幸好謝淮安還算識趣,過來坐了沒一會兒就離開了。
「這一走,也不知何時還能再見了。」周讓有些傷感地嘆道。
沈虞說道:「日後若有機會,我一定會去杭州看望您的。」
周讓就看向了謝淮安,面帶歉疚。
謝淮安明白他這是單獨有話對沈虞說,於是主動避開。
謝淮安走後,周讓仍像小時候那般揉了揉沈虞的腦袋,神情複雜又鄭重地道:「小魚,若是有朝一日……舅舅是說有朝一日,衛王世子負了你,你可一定不要繼續再留在他身邊,也不要聽你娘的,去討好他。你是沈虞,是我周讓的外甥女,是昔日內閣首輔沈崇的嫡孫女,你不需要去討好任何人,更不需要知書達禮、溫婉賢淑,為了做個世人眼中合格的衛王世子妃而失去了自我,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舅舅希望你能過得快活,永遠都是舅舅眼裡當年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
沈虞沒想到周讓會對她說這些話,一時怔住。
小的時候,靖安侯夫人不喜歡她,母女兩人很少見面,她很孤寂自卑,為了能得到母親的一句稱讚、一個懷抱,她不得不狼狽地討好著母親。
可即使是這樣,也換不來母親一個溫柔的眼神,甚至是無休止的謾罵與折辱。
兩歲的時候,祖父將她帶到膝下親自教導,他教她讀書識字、琴棋書畫和旁人也許一輩子都明白不了的道理。
那時的沈虞過得很快活,她逐漸明白,自己不一定非要有一個母親來疼愛,除了祖父,她還有舅舅、大哥、外祖母,甚至是不愛說話的謝淮安。
可是心裡缺失了那一部分,總歸是找不回來了,即便她學著去堅強變得強大堅不可摧,內心的那個自我依舊是敏感怯弱而不自信。
這是她弱點,亦是她的死穴。
而正是因為心底那點卑劣的怯弱和不自信,她永遠的失去了大哥。
阿槿說若是大哥仍在人世,一定不會責怪她。
可是,她會責怪自己啊。
少女時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終究是回不去了,她不後悔嫁給李循,只是在短時間內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人總要學著長大,大哥、舅舅、阿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誰都沒有辦法替她遮擋風雨一輩子。
舅舅性子一向剛直,這麼多年過去了,這次好不容易升任了杭州知府,她已經十七歲了,長大了,不能再叫舅舅為她擔心、為難。
沈虞狠心逼著自己把眼淚咽了下去。
她甚至是笑了笑,帶了一點調侃的語調,「舅舅放心,我還不至於那麼傻,人家都不要我了我還死皮賴臉的賴著他。」
她這麼說,倒是有了幾分當年的那調皮小姑娘的模樣。
周讓嘴上說著「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心中卻暗暗發誓——
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再回長安,到那個時候,便是衛王世子,想要欺負小魚,也要掂量掂量他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