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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09:46 作者: 雲閒風輕
她扶著沈虞往榻上去,手卻摸到一片濡濕。
女孩兒緊緊地抱著她的腰不肯撒手,低低啜泣,口中喃喃不清的央求:「……對不起,對不起,逸哥哥,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
「你別走好不好……我再也不任性了……」
*
翌日起床,沈虞眼皮是腫的。
青竹覷著她的面色,裝作不知情,「世子妃昨夜做噩夢了嗎,奴婢拿冰袋來給您敷敷眼。」
沈虞點頭。
冰袋敷了一會兒,總算是消了幾分腫,青竹又用脂粉替她遮了遮,基本是看不出來了。
鏡中的少女容色清媚,尤其是那一雙杏子眼,圓而亮,瞳仁黑白分明,像一顆飽滿晶瑩的黑葡萄,眼尾卻微微上揚,裡頭仿佛盈滿了一頃瀲灩的春水,這樣一雙眼睛,任是哪個男人瞧見了不酥軟?
尤其是含情脈脈時,仿佛整個世間便只剩下了那一人。
沈虞在鄉下的莊子裡住過幾年,半年前才回了靖安侯府,青竹的娘從前伺候過靖安侯夫人,這才跟著沈虞陪嫁過來。
她記得沈虞出嫁那一日,才真真是美得不似人間的仙子,削肩瘦腰,明眸皓齒,她還從沒見過如此美貌的小娘子,是她形容不出來的美。
便是比大房的沈大小姐也不遜分毫。
洞房花燭夜,世子卻扇後,眼中分明露出了一分驚艷,儘管那絲驚嘆消失的太過迅速,卻仍是被她敏銳地捕捉到了。
只是不過須臾,世子便又恢復了往常那副對著世子妃時冷淡到幾乎冷漠的神情。
倒是世子妃,外頭都傳世子妃是深愛世子爺,主動求了沈家大爺,定國將軍才得以替嫁過來,可只有她知道,嫁來的前一夜,世子妃哭濕了枕頭,第二日硬撐起笑顏才上了花轎。
若不是新婚之夜卻扇後世子妃看著世子那副痴愣、似喜還嗔的神情,她都以為世子妃是被大爺逼嫁給世子的呢。
可惜世子爺轉頭就拋下了世子妃,回了他的琅玕院。
盈月院獨守空房這麼久,也不知何時才能有點菸火氣。
青竹發現自己最近嘆氣的時候越來越多了,她給沈虞綰好了發,想到昨日翠屏那副倨傲的神態,忙從梳妝奩中找出了一支金鑲玉蝶翅步搖簪到了沈虞的鬢上,拾掇了許久才滿意。
「世子妃,咱們等會兒還去琅玕院等世子一道去用早膳麼?」
沈虞想到昨夜的夢,眼中閃過一絲鬱郁,低聲道:「先不去了。」
青竹心下就有些失望。
不過今日李循休沐,一家四口難得能一道用膳,這倒是最可喜的。
給沈虞右手換上藥後,青竹便扶著沈虞往王府的正房走去。
*
李循自蜀地平叛回來後,明熙帝便放了他半月的假,不過休沐歸休沐,公務、讀書卻一樣落不下,昨夜他依舊是三更躺下,凌晨天未亮便起身去練拳腳了。
這會兒剛洗漱完畢從琅玕院出來,拐過遊廊,迎面有個婢女懷中不知抱著什麼慌慌張張地朝他撞來。
「怎麼走的路!」陳風喝道。
婢女撞到了李循,畫紙嘩啦啦從她懷中掉出來,有幾張還很不巧地被風吹到了李循的手中。
李循捏住一端,皺眉看著手中的畫。
紙上畫的都是一個男人——自然都是他,各類情態,一舉一動,偏偏臉上都掛著笑。
好像是在諷刺他不會笑似的。
李循的眉心頓時皺得更深,他不笑時便不怒自威,如今被惹怒,面上仿佛籠了一層寒霜似的冷氣四溢,涼颼颼的,連陳風都忍不住小小的退後了兩步。
「是誰畫的?」李循捏碎了手中的畫,沉聲問道。
光聽李循這隱含質問的聲音,小婢女的腿就不由自主地軟倒在了地上。
「是、是……」
「是妾身畫的。」
就在小婢女結結巴巴、腿直打哆嗦之際,聽到沈虞那輕緩溫柔的聲音,竟是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不過這口氣沒完全呼出來,一想到世子的脾氣,又立馬屏住了呼吸。
第4章 最討厭她那副情深義重的模……
「是妾身畫的。」
沈虞大方承認。
不光如此,她還上前將其他落在地上的畫都撿了起來,小心地拍去上頭的塵土,平整地疊在懷中。
看著他手中剩下的那幾張,沈虞遲疑了一下,問道:「世子,您能還給妾身嗎?」
李循:「……」
李循也不知為什麼,這女子總是擺出一副對他情深意重的模樣。
可這幅模樣,卻恰是他最討厭的。
他瞥了一眼沈虞,將手中的畫對半撕了扔給陳風,薄唇微啟,緩緩吐出兩個字。
「扔掉。」
說完轉身離開。
陳風不敢多說話,轉身也要跟著走。
「能不能還給我,」身後傳來沈虞乞求的聲音,「陳護衛,求你,還給我好不好?」
少女睜著一雙波光粼粼的水眸,裡頭千言萬語欲說還休,不知有多委屈和難過。
陳風回頭看了一眼,忙低下頭。
「世子妃……真是折煞屬下了。」
正當他猶豫著要不要將手中廢紙還給沈虞時,忽地聽身後李循冷喝了一聲。
「陳風!」
陳風立馬回過神來,歉疚道:「世子妃,抱歉了。」抱著廢紙便小跑著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