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頁

    「這地方吃中餐還是西餐？」她問她媽媽，「剛剛那棟建築，仿民國風的，真不錯。」

    陳太太：「可能就是民國時期保留下來的建築。」

    「豪闊。」陳醉道。

    「這地方沒有不豪闊的。」陳太太有意無意說。

    陳醉：「爸爸，咱們可以買這樣的別墅嗎？」

    「買不到，這得有人脈。」陳太太搶先接話，「買了你也裝飾不起。人家家裡的古董，動輒上億一個花瓶，祖上傳下來的。」

    「那是貪官吧？」陳醉說，「上億的花瓶，都在博物館。」

    陳太太：「……」

    陳文申忍笑，把頭偏向窗外，儘量不拆太太的台。

    車子到了，顏盞在門口等候多時。

    見車子停穩，他上前開車門：「阿姨，叔叔，路上辛苦了。」

    又招呼陳醉，「陳小姐，今天很漂亮。」

    陳醉：馬屁精。

    幾個人往裡走，陳醉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餐廳和家的裝飾，是不太一樣的。

    進了院門，花壇里種著昂貴無比的玫瑰，這就不是餐廳該有的；上了走廊，一盆蘭草隨意放在窗台上。

    陳醉見過這種蘭草，上百萬一株。

    她心中倏然打鼓。

    打開門，瞧見了客廳，陳醉差點沒暈過去。

    ——她就這樣毫無防備，被她媽媽騙到了顏家做客。

    顏旭也在家。

    顏盞的父母和爺爺很客氣，瞧見客人進來，紛紛站起身。

    「這包好看。」顏太太夸陳太太，「你看著真年輕。」

    「別看我年輕，我是原配。」陳太太笑道。

    「巧了，我也是原配。」顏太太說。

    陳醉：「……」

    這是什麼詭異的開場白？

    貴婦們的圈子裡，原配是食物鏈頂端嗎？

    陳醉沒明白這個點，但她媽媽的確和顏太太因此熱絡起來。

    陳醉僵硬落在她爸爸旁邊，悄悄戳她爸爸的腰，想要走。

    她爸爸只顧聊天，不回應。

    「你是叫醉醉嗎？」顏盞的祖父問她。

    陳醉後脊都直了：「是。」

    「真是個不錯的小姑娘。」祖父說，「顏盞天天夸，時刻都要說你的。」

    陳醉：「……」

    我和他都沒見過幾次，有什麼可夸的？

    陳文申卻接了話：「醉醉是個最普通不過的姑娘，顏總謬讚了。」

    話是這麼講，神情卻愉悅，很開心聽到有人背後誇他的寶貝閨女。

    「我哥是誇了無數回，每次家裡催婚就要說陳小姐。」顏旭突然道，「說陳小姐能吃苦，在山區支教大半年，有愛心不作假；說陳小姐善良，散盡千金，卻知道普通人的疾苦；又說陳小姐開朗陽光，不嬌氣。」

    陳醉：「……」她莫名有點臉紅。

    陳文申：我閨女這麼多優點的嗎？我只知道她會花錢、不闖禍。

    陳太太笑得很燦爛：「我們家醉醉，小時候受過窮的，所以不嬌氣。」

    顏盞的祖父就說：「這很難得。我小時候更窮，飯都吃不飽。受過窮好，知道珍惜好日子。我這兩個孫兒，缺少受窮的經歷。」

    顏旭：「爺爺您自己爭氣，又把我爸爸教得很有出息，我們沒機會吃苦。」

    老爺子說他：「就一張嘴，叼的。」

    顏家的這頓晚飯，吃得很開心。

    可能是顏盞提前說過了陳醉的頭髮顏色，故而沒有長輩露出錯愕。

    相反，是那種想像中很異類，結果發現並不是很醜，有點時髦的驚喜感。

    陳醉一直不怎麼說話，她從頭到尾都是懵的。

    陳太太和顏盞的媽媽，相談甚歡。

    顏盞的媽媽說她小時候住過牛棚，陳太太就說她帶著女兒在紡織廠做工；顏盞的媽媽說鑽石，陳太太就說自己的藏品。

    兩個女人言談投機，餐桌上熱鬧不已。

    「改日一起打牌。」顏太太說，「一直想邀請你的，又怕你不給面子。」

    「我面子這麼大？」

    「你家陳董是名人，誰不知道他？怕你傲氣不賞臉。」顏盞的媽媽說。

    陳太太：「那不會。只是我們家吃燕窩不用水晶杯，我就怕你不習慣。」

    「那我們下次用金碗。」顏盞的媽媽說。

    兩個人笑起來。

    陳醉：貴婦圈的黑話，跟追星女孩口中的專有名詞一樣。聽著都是人話，卻聽不懂。

    相反，同一個圈子的，就很是投緣。

    陳醉看著她媽媽差點和顏太太義結金蘭，膽戰心驚。

    一頓飯吃完，彼此盡興散了。

    席上，顏盞和陳醉都沒怎麼開口。顏盞是含蓄，把交談時間留給長輩們；陳醉單純緊張。

    她後背都冒汗。

    陳家三口離開，顏太太端著茶喝，笑道：「宋嵐出國給她女兒帶孩子，我一直缺個適合的牌友，現在找到了。」

    顏盞：「媽，您是找親家，不是找牌友。」

    顏太太：「你不懂，親家好找，適合的牌友難尋。總之呢，你和陳小姐適合就談，不適合就算，你別得罪了陳家。」

    打牌是比較重要的。

    兒子可以沒老婆，親媽不能沒牌友。

    顏盞：「……」

    顏盞的爸爸說：「都說陳家暴發戶，我看還好嘛。陳文申有點儒商氣質，下次可以請他打高爾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