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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9:46:14 作者: 醒冬
他停頓片刻,頷首道:「他確實是我父親。」
「父親從南境出逃,帶著我和母親一路逃到中洲定居下來,卻沒想到還是沒逃過聞家的追殺。」
謝天行:「為何突然問及我父親之事?」
祁念一靜默下來,轉而問道:「你知道你體內那個靈魂的真實身份嗎?」
謝天行搖頭:「他只讓我叫他江老,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人,肉身消亡後靈魂在人間遊蕩。
沒有載體的靈魂是無法單獨存在太久的,他當時附身在一把匕首上,那把匕首被我撿到了,他就順勢進入了我的身體,由我來成為他靈魂的載體。」
當年的謝天行和他口中的江老,同現在的祁念一和白澤的狀況非常類似。
哪怕是神明,沒有肉身作為載體,同樣無法存在太久。
所以白澤將自己的靈魂封存在雲中城裡,讓雲中城在大陸四處遊蕩,尋找和祂的肉身相關的人。
而現在,脫離了雲中城,祁念一的身體就成了白澤靈魂的載體。
這樣的方式,叫做靈魂寄生。
但她能承載白澤的靈魂,也是有條件的。
因為她本身就擁有白澤的力量。
祁念一抬眸,正色道:「你就沒有懷疑過,為什麼他能這樣輕易在你身上寄生?讓其他靈魂寄生,是有被奪舍的風險的。」
謝天行靜了一會兒才道:「這些年,也有過一些猜測,但他並未正面回答過,我也就沒有多問。」
畢竟江老從未真正傷害過他,而他也真的太孤獨了。
孤獨到不願捨棄那個寄生在他體內的靈魂,甘願冒著被奪舍的風險。
氛圍一時間有些沉悶,過了一會兒,謝天行才問:「江老和我有某種關聯,對嗎?」
祁念一微微頷首,沉聲道:「他是你一千年前的先祖,聞離江。」
還未待謝天行有所反應,祁念一接了一句:「也是當年殺害白澤的兇手之一,是造成深淵的罪魁禍首。」
謝天行的眼神從隱約的欣喜到最後徹底的沉寂,只經過了短短一瞬的轉變。
他喉嚨上下滾了滾,良久才艱澀道:「能把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嗎?」
祁念一望著獄峰上空不斷盤旋的罡風,緩緩講起了這個很長的故事。
而隕星峰之上,另外一個寄生的靈魂,卻是清醒著,但不願面對,徒留室內尷尬的靜默。
嚴格算起來,也稱不上靜默。
聞新焰被鎖在陣盤之中,墨無書搬了張椅子坐在他面前,靠在窗邊,自顧自說著:「這是您當年的居所,您羽化之後,我就把這裡封了起來,一直定期打掃著,這屋內的陳設都沒有動過。」
聞新焰尷尬道:「那個,前輩……我妹妹怎麼樣了?」
墨無書瞥了他一眼:「沒死。」
他簡單回答了一句,又開始自說自話:「那段時間對我來說,打擊委實太大了些。」
「親哥扔下我走了,整個大陸都尋不到蹤跡,我的親師尊幫他一道瞞著我,沒多久,師尊也戰死在深淵了,我形單影隻的,突然就成了這隕星峰的峰主,成了滄寰的首座。」
聞新焰聽得津津有味,聽到興起時還插嘴問一句:「原來他是戰死在深淵的?」
聞新焰在南境憋了太久,原本對於深淵一事所知不多,但在那次祁念一帶著南境不少人奔赴深淵作戰時,他才第一次知道他們生活的大陸上,還要這樣可怕的東西存在。
但也僅限於此了。
說著,聞新焰皺眉道:「但為什麼在深淵戰死的靈魂,還能活著逃出來?」
他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需要寄生在他身上的靈魂,無論如何也算不上活著。
墨無書終於轉而看向聞新焰,問道:「你何時發現自己被寄生的?」
聞新焰不好意思道:「是第一次被家中長輩帶著離開南境的時候。」
聞家在南境一直都是堅定的新派,從來都是堅持主張離境的,當時平叔帶他們離境,途中卻又遭逢那樣的事情,他和阿靈的神魂都遭受了重創,他的傷勢要輕些,但回到家中後,也昏迷了很長時間。
就是那次過後,再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體內多出了一個靈魂。
這樣的發現讓他極為惶恐。
身體被其他靈魂寄生極有可能被奪舍。
但他又不敢對家中道明。
聞家的家風,他是清楚的,一旦他失去利用價值,就會徹底淪為家中其他同輩的血脈養料,再無迴轉的餘地。
那時他掙扎了很久,該如何將這件事情隱瞞下來,過了一段時間後卻發現,寄生在他體內的那個靈魂,並沒有作出任何的其他動作,只是安靜地待在他體內,尋求一個載體。
他們便這樣奇怪的相處起來。
聞新焰回憶道;「我原本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相安無事下去,但在我開始準備聖暉之會時,尤其是靠近了九霄天梯之後,他突然開始活躍起來,有時會強行占據我的身體,頂著我的臉做一些事情。」
「我一開始非常害怕,但他每次占據身體之後,過段時間又會自己沉寂下去,將身體還給我,而且也沒有傷害過阿靈,我一直都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只能感覺到,他非常恐懼九霄天梯和深淵。」
墨無書聽完,低笑起來,透過聞新焰對他體內那個靈魂調侃道:「師尊,如此對待一個小輩,未免太過丟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