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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9:46:14 作者: 醒冬
    讓他感覺自己完全無法阻擋,不過是這巨劍之下的螻蟻而已。

    但這也是生平第一次,毫無顧忌地盡情出招,就像是想要燃盡最後的熱情。

    如此,也算真正的不悔了。

    「好可怕的劍,小公子,若那日你們一戰時她用這一劍,你能擋嗎?」仙盟有人如此問。

    玉重錦認真道:「我不會擋,我會正面相抗。遇到這樣的劍,任何阻擋或者逃避的念頭都無用,既如此,還不如正面一戰,全力破之。」

    「可是這樣的劍,要怎樣才能破。」

    玉重錦眼底微光閃爍,他思忖道:「是時間。」

    「這劍確實可怕,但以她如今的修為,無法堅持控制住這一劍太長時間,所以,只要謝天行能再耗一會兒,就能為自己爭取到喘息的餘地。」

    而這一點,謝天行也想到了。

    他就像不要命了一樣,就連陣法師立身根本的計算也拋開,手中的陣盤全憑本能上前抵抗,數千個效用不同的陣盤,在短短一分鐘內幾乎消耗殆盡。

    最後全部的靈力盡出,甚至引動了部分天地之力為他自己所用,竟然真的在巨劍落下的剎那,抵抗住了劍的攻勢,將無鋒巨劍向上阻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間,祁念一腦海如針扎般刺痛,再也無法堅持住。

    巨劍崩潰,煙消雲散。

    到現在,雙方底牌都已經翻牌了。

    留給他們的,只剩最後的奮力一搏。

    祁念一緩了口氣,將面前長劍握實,略一擦過唇邊的血跡,提劍而上。

    謝天行眼神沉靜下來,掌心在身前劃出一個圓弧,同樣指揮陣盤向前攻去。

    進入決戰環節後,每一場論道開始都在早上日光初蒙之時。

    大多數論道持續時間都在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左右,最多也不過一個上午便能結束。

    而今日這場頭名戰,這兩人究竟戰了多久呢?

    就連台下的觀者也沒有心情去計算了。

    他們只知道,這兩人從旭日東升戰至夕陽西下。

    出劍與拆招,繪陣與破陣,似乎已經交手數萬個回合,直到最後,連觀者的眼睛都開始覺得疲憊了。

    「他們,還要堅持嗎?」曲微顫聲道。

    沒有人知道這一戰究竟為何如此。

    但並不影響他們為這兩個年輕人獻上敬意。

    最後,殘照與西風都悄寂。

    溫軟中夾雜著一絲寒涼的晚風將枯葉吹落。

    一片紅楓打著卷隨風輕揚,正好拂過祁念一的髮絲,被別在了她的衣襟之上。

    謝天行終於在這溫柔的晚風中力竭。

    他手中,最後一個陣盤也碎了。

    而他也再沒有靈力將其補全。

    「還是……輸了啊。」謝天行喃喃道,「好像輸,也不是那麼不能接受的事。」

    原來當他全力以赴之後,就算輸了,似乎也很痛快。

    「有生之年能得嘗一次這樣的滋味,真好啊。」

    他神念一松,就要從空中墜下,被祁念一眼疾手快地用劍鞘挑起了衣領。

    就在這時,幾個身穿陣法師法袍的人,登上了南霄山脈的山門。

    雲台早已被祁念一斬碎,兩人連落腳的地方都無。

    祁念一左右看了看,發現半空之中唯有評判員所在的地方還有地方站立,於是拎著謝天行飛身至評判員的身邊:「借地方用一下?」

    她用的是問句,但評判員聽出了一股說一不二的氣魄,連連點頭。

    今天這一戰,打得心驚肉跳,他對祁劍主心服口服,哪裡敢說不字。

    兩人都落座開始調息後,評判員才宣布勝負。

    「滄寰祁念一,勝。」

    台下觀者這才如夢初醒。

    「本屆南華論道的頭名,就這麼出來了?」

    「頭名次名皆歸滄寰,不愧是滄寰啊。」

    一旁仙盟已經提前準備好了醫修,上前幫祁念一和謝天行診脈。

    雲上看台的幾個掌教也已經現身,聽醫修說都無大礙,只是消耗太大,需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後,舒辰君才放心了。

    她眼神柔和:「這樣的少年英才,可千萬不能因為一場論道留下隱患,那就太可惜了。」

    無論是謝天行的具備「領域」雛形的自創陣法,還是祁念一驚天動地的無鋒巨劍,都太令人驚艷了。

    這已經不僅僅是年輕一代互相之間的論道鬥法。

    這是這一群年輕人,在向這個世界更中心的方向斬出的一劍。

    時代,似乎真的要變了。

    一刻鐘之後,兩人在醫修的幫助下終於平復了氣息,調息完成。

    但今日這一戰,確實是消耗太多,尤其他們倆的消耗主要都在元神上,這樣的回覆必須要靠長時間的修養,以至於祁念一站起來的時候,感覺眼前視線都有些迷濛。

    她簡單用天眼看向了不遠處南境諸人坐的看台,那群人已經蓄勢待發,體內的靈力流竄得格外活躍。

    評判員恭敬道:「還請兩位稍後,今日時間不早了,明日我們將會為舉辦儀式,讓前三名登高接受洗禮。」

    謝天行也撐著身體站起來,平靜地看向台下滄寰弟子們所在的方向。

    很多相識多年的同門好友都在看台朝他們兩人揮手,臉上是克制不住的欣慰之情。

    按理說,像這樣一個值得高興的時刻,祁念一和謝天行兩人身上都感受不到什麼喜悅之情,甚至,有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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