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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9:46:14 作者: 醒冬
    朝聞道,夕可死矣。

    這是他玉重錦的生存法則。

    是以,剛才那一劍,他真的是抱著必死之心去接的。

    如今聽她一言,才大夢方醒。

    台下,謝天行因這句話眼神微動,低聲對曲微道了別,兀自離開了人群。

    老頭在他心裡哀聲嘆氣了半天:「我就不該多這句話,這下真的是你們二人決頭名了。」

    謝天行腳步一頓,不消片刻,又若無其事的往回走。

    「你想好怎麼打這一戰了嗎?」

    謝天行頭疼地按了按眉心。

    這種問題若能想得好,那時間也不會多出太多無端的痛苦掙扎了。

    他腦海之中,老頭的聲音還在喋喋不休。

    「不是吧,你真打算硬碰硬啊?我跟你說你要是拿不到蓬萊仙池裡面那玩意,你真的會死的!你死了老頭我可怎麼辦啊。」

    「你別裝聽不到啊——」

    謝天行面無表情地離去,暗自盤算著,焚天雲圖中有沒有什麼陣能把靈體的嘴封上的。

    雲台上,祁念一收了劍,就像來時那樣,平靜地拾級而下。

    「哎,等等——」

    玉重錦叫住了她,見祁念一回身看向他,他嘴唇囁嚅了下,卻不知要說些什麼,只是憑著一瞬間的本能叫住了她而已。

    她眼纏黑紗,無法看到眼神,總讓人有些難以確定真正的神情。

    玉重錦從芥子囊中掏出一個東西,手腕一翻,扔給了祁念一。

    祁念一下意識地去接住,這物件入手冰涼,是細長的金屬物,形狀她很熟悉。

    ——是一個劍鞘。

    靛藍色的外殼上刻著淺淡的水紋,他的劍要寬大許多,因此這把劍鞘足有祁念一的手掌寬。

    祁念一笑了下,鄭重地將劍鞘收了起來。

    玉重錦這才感覺,心中最後那點未竟之意被滿足了。

    他大步邁開,明明一身傷狼狽之極,但卻意氣風發地從雲台往下走,一時興奮,將祁念一甩在了身後。

    一個硬物帶著冷風從他後腦勺襲來,玉重錦下意識地抓住,卻發現,這同樣是一個劍鞘。

    劍鞘最下方刻著一個念字,念字旁邊還有個白字,兩個字並排,刻痕很深,看著像是新手做的。

    這是一把少見的白色劍鞘。

    非白最初從無望海被帶出來的時候,只有一把劍,並沒有劍鞘在身。

    但長時間佩劍,無鞘總是顯得不太方便,於是非白教她該如何製作劍鞘,她學得快,沒費多少功夫就學會了制劍鞘,給非白備了不少劍鞘,每個劍鞘上面的花紋圖案都各不相同。

    用祁念一的話來說,你們劍靈只有靈體,沒有辦法換衣服,這也太委屈非白了,多做幾把樣式不同的劍鞘,也算是給他購置了新衣物了。

    氣得非白當即變了一身新的衣服出來,讓祁念一大為開眼。

    玉重錦捧著這把劍鞘,寶貝似的收了起來,在心中長長地舒了口氣,再無遺憾了。

    下了雲台後,兩人一個向東一個向西,就此道別。

    沒有回頭,都只是拿著對方的劍鞘在空中,背對著對方揮了揮。

    劍者互贈劍鞘,意味著我認可了你這個人,也認可了你的劍。

    同樣也意味著,鞘在手,劍無阻。

    日後若有需要,我願為你拔劍。

    ……

    距離南霄山脈五十公里意外的地方,正吵得不可開交。

    這裡層巒疊嶂,怪石嶙峋,唯一不同的是,入山的這條路上,從地面到空中,四處都遍布著各式各樣的陣法,種類之多,令人眼花繚亂。

    若沒有熟悉之人帶路,尋常人根本無法落腳。

    這裡是上陽門的所在之處。

    上陽門的七大長老全都聚集於此地,看見陸清河的傷勢,門主賀乾坤面沉如水。

    陸清河面色慘白,沒有半點血色,最為嚴重的傷勢,並不是外傷,而是他體內靈脈的傷勢。

    一個鬚髮皆白,但面容卻同尋常青年人別無二致的醫修收起了陸清河身上的金針,長嘆一聲:

    「賀掌門也知曉,靈脈是修行之人一身修為的容器,這靈脈斷絕,他自身無法再產生靈力,哪怕將原本的經脈治好,他也只能夠吸納天地間的靈氣,自身卻再無可能產出靈力為己用了。」

    這些,上陽門門主如何能不知。

    他懇切地問:「雲谷主,清河的靈脈,真的沒有救回來的可能了嗎?」

    被他稱為雲谷主的這人,身上的醫修法袍下繡蓮花紋路,是整個醫修之中為二兩件被評為第一等的醫修服飾——剩餘那件還被溫淮瑜送人了。

    此人正是蒼朮谷的谷主,雲一灃。

    雲一灃淡淡搖頭:「若是經脈受損,我這凌陽金針倒是能給他修補回來,但若是靈脈受損,老夫還從未聽聞過,這天底下有哪個醫修能將靈脈修補好的。」

    「對於我們醫修而言,靈脈是先天器,出生即定型,若是中途受損,那修士直到死,也不會再有重回原樣的可能。」

    賀門主慘然說:「我上陽門數百年來最有天賦的弟子,竟然要因為一場論道而前途盡斷嗎?」

    雲一灃只好安慰:「賀門主,人各有命,強求不得啊。」

    賀門主長嘆一聲,看向床榻之上至今未醒,連呼吸都相當微弱的陸清河:「可惜,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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