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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9:46:14 作者: 醒冬
易承安不可置信道:「那你的劍法是誰教你的?」
祁念一不解:「滄寰教習啊,前輩你也是滄寰弟子,滄浪劍難道不是滄寰學堂教習都會教的嗎?」
易承安眉頭緊鎖:「我說的不是滄浪劍,是你的劍意。」
「但我只學過滄浪劍。」
「你修為不及我,滄浪劍也只學了四式,在劍道之上,本不該如此強,但你劍意極為精純,堪稱當世罕見,你的劍意從何而來?」
祁念一垂眸思索了一會兒。
對於劍修而言,劍法是基、劍式是招、劍骨是本、劍意是魂。
當世劍修將這四者並稱為劍者四心,四心皆具,方能成就無上劍尊。
如今世人公認的,天下唯一的劍尊,青蓮劍尊,就是具備了劍者四心。
其中,劍骨也分先天與後天,先天劍骨千載難逢,到如今也只有青蓮劍尊和他的親傳弟子楚斯年擁有,天生懷有劍骨的人,在劍道上天生便比旁人更加有優勢,他們的身體就是當世罕見的神兵利器。
祁念一併非天生劍骨,她習劍之時就知道。
大師兄那時就提醒過她,以她的體質,其實並不適合習劍,她天生靈感敏銳,更適合做法修,但她拒絕了。
「我的劍意……來自我自己。」
來自她盲眼在修行之路上跌撞的每一次感悟。
「這不可能。」易承安果斷道,「劍修習劍,最難的便是第四心劍意。」
「劍法能學,劍式能練,劍骨能鍛,唯有劍意極難形成,一個劍修,至少也要到化神境出鞘期,才能夠勉強摸到劍意究竟為何物,如你這般年輕的劍修,通常都是師長魂授劍意才能夠領悟,你怎麼會——」
他沒說完,看見祁念一平靜的神色,這才想起來。
兩百年前,他同她的師尊交手時,對方也不過築基境,卻也憑藉一手精純的劍意,越級勝了他。
那他如今為何不能相信,他的弟子也能做到一樣的事情呢?
只是……
「你和他的劍意真的太像了,很難相信你們只是名義上的師徒,他沒有教過你。」
祁念一坐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我師尊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話問一個外人似乎很奇怪,但祁念一也沒有別人可問了。
她對於墨君這個人所有的了解,都來自於江湖傳聞。
師門的三個師兄是絕不會告訴她的,靈虛子掌門對於師尊的事情也很避諱,不會在她面前講太多,她所知道的墨君的事跡,全都來自於道聽途說。
比如他高冷寡言,時常身穿一件玄色長袍,帶著銀色的面具,無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那時祁念一還不理解墨君這兩個字在大陸上意味著什麼,她還天真地問大師兄,既然無人見過,豈不是很容易被冒充?
那時溫淮瑜和晏懷風笑得肩膀直抖:「傻念念,天底下唯一的大乘境修士,誰敢冒充?」
傳說中的大乘境,身體不動便能神念萬里,天下萬物盡收眼底,天下萬事盡納耳中,若有人膽敢冒充墨君,最先知道的,就是他本人。
對於墨君究竟是什麼職業,外界傳言也沒個定數。
有說他坐擁萬法,乃當世第一法修,也有人說他丹陣雙修無可避敵。
當然,傳言最多的,還是劍修。
據說二十年前同深淵一戰,他當空劈下一道劍光,令深淵傷筋動骨蟄伏二十年。
雲野所留的七柄曠世靈劍都由他一人所得,他若不是劍修,折騰這些做什麼。
但真相究竟如何,也無人能夠證實。
易承安回憶起當年發生的一切,肯定道:「他絕對是劍修,並且有一顆無比純粹的劍者之心,不然,他不會擁有這樣的劍意。」
她和易承安說話時,非白就坐在桌邊嗑瓜子。
他一個劍靈,只有靈體,自然是無法真正磕到瓜子的,於是百無聊賴地把一整盤瓜子翻來覆去數了一遍,實則豎起耳朵聽著八卦。
還時不時插一句:「他說的這人,聽著還挺厲害。」
當著易承安的面,祁念一無法和非白說話,便坐在他旁邊開始剝瓜子。
沾了她靈力的東西,非白就能碰得到。
易承安的表情有些不解,顯然不知道為什麼她剝個瓜子還要用靈力。
不一會兒就剝了滿滿一碟,非白避著易承安,時不時撈一把,為了掩飾他的行為,祁念一也只能一邊和易承安說話,一邊抓幾顆瓜子扔嘴裡。
「說來奇怪,那時他不過築基境,就好像能預見到很多未來發生的事情了,在打敗我之後,讓我幫他守著一把劍,交到他未來的弟子手中。」
祁念一剝瓜子的動作頓了下:「然後你便就這樣守了兩百年,等一個不一定會出現的人?」
「那是自然,我答應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
祁念一低頭笑了。
像易承安這麼有趣的人,怎麼在滄寰從未聽說過呢。
天光終於亮起時,祁念一發現自己的身影變淡了,成為了和非白一樣的半透明狀。
在易承安的注視下,雲娘闖了進來,她看著祁念一,眼中似有千言萬語,最後卻一言不發。
「雲娘。」
「你說。」
在身影徹底消失在無望海之前,祁念一說:
「要好好活著啊,等著我,一百年之後,回來替你們斬了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