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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6:30:02 作者: 陸霧
    不過按照李九的描述,兇手還是被拍到了一個模糊的側影,只是戴著帽子,完全擋住臉,無法辨認。也就是說兇手並不如宋歸宜想像中那麼聰明。這是有計劃的犯案,但計劃並不算周密。

    另一個問題隨之而來,既然是有預謀的犯罪,行兇者是事先選中了被害人,那兇手是如何知道被害人將車停在這裡,繼而進行埋伏的?根據李九的描述,受害人去超市完全不屬於固定的日程安排,很難提前預料到。行兇者想要確定她的位置,要麼是提前的跟蹤,要麼車上了裝了定位裝置。

    宋歸宜在地下車庫閒逛,一邊盤算著能用來騙取監控的藉口,他既然答應了李九,不告知警察,這個承諾里就包括了王帆。他現在一頭長髮紮成小揪,扮演警察的可信度微乎其微。可是商場方面又不會輕易給閒雜人等播放監控。

    正煩惱著,他迎面就撞見一個保安,還沒來得及上前搭話。保安的表情卻比撞鬼還驚慌,急急忙忙上前按住宋歸宜,一句辯解也不停,直接把他扭送保安室。

    宋歸宜沒有反抗,完全是一頭霧水,自覺長得也不像偷車賊,怎麼竟有如此待遇。

    到了保安室,把門一關,一個四十歲出頭的中年男人,理了個平頭,應是保安隊長。他在宋歸宜面前站定,拉了把椅子請他坐下,哭喪著臉說道:「這位先生啊,你不要再過來鬧了,上次錄像不是都給你看過了嗎?你看搞成這樣子,我們連水都不敢給你倒。」

    宋歸宜懵了,問道:「你說的是誰啊?我是第一次過來。」

    保安隊長也是一愣,問道:「之前那個不是你嗎?就這個月頭上,一個和你差不多年紀的男的,也是高個子,長頭髮,說他老婆在這裡失蹤了,一定要看監控,怎麼說也不聽。拉也拉不開,還直接把開水潑在自己身上,說要是不給他看,他就報警,說水是經理潑的,要告我們,你說這不是神精病嗎?」聽這描述,宋歸宜就猜出這人應該是李九。原本以為他是個禿頭的中年男人,沒想到遠比自己想像中年輕。

    宋歸宜附和道:「確實有點瘋。」

    保安隊長繼續道:「監控是給他看了,可是經理之後就讓我們小心點,再遇到他立刻關起來,別讓他再鬧。」

    宋歸宜道:「所以你也沒見過這人啊。那我真的是冤枉了,這人真不是我。我就過來看看。再說這監控有什麼好看的?我估計那人也沒看出什麼吧。」

    保安隊長倒沒什麼戒心,很自然接口道:「我當時也不在現場,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是聽說那個人好像臉一下子就白了。其實和他也沒什麼關係啊,這件事警察都來過來,普通人能搞得定的,警察也能搞得定的。警察都搞不定的,那誰出馬也沒用。警察對這件事挺重視的其實,我看到就來問話了好幾次。」

    話說到這地步,宋歸宜也不好意思再向他索要監控錄像。但至少了確認了整件案子並非憑空捏造,對李九這人也有了些了解。但既然他看過了案發時的監控,卻在信中隻字未提,似乎對宋歸宜還是有許多隱瞞的地方,這也進一步加深了他的嫌疑。宋歸宜想著回家再去試探他一下,如果露出更多破綻,那他就背著李九找上王帆,從警方的記錄中找到他的真實姓名與住址。這樣的案件,失蹤者的家屬錄口供時需要簽名,並留下詳細的住宅,方便警察隨時問詢。

    宋歸宜原本想去棄車的河邊走訪一圈,但路途有些遠,中間跨了三個區,光憑自行車簡直就是自行車拉力賽了。宋歸宜猶豫著要不要叫計程車,同時又想到一個新疑點。

    從報案到發現車輛,其中間隔了一天。而警方受理報案後,第一反應就是把車輛定為贓車,輸入資料庫。而從案發的停車場到拋車的近郊,必須上高架,如果作案者一路上開著的都是贓車,按理會被監控拍到,並且會立刻被攔下。但是按照李九的描述,現在警方似乎並沒有掌握這方面的線索。那可能是意味著棄車人並沒有使用真牌照上路,或者採用其他方面把車運到棄車點。

    宋歸宜原本想回家再寫一封郵件探探虛實,李九在許多細節處諱莫如深,讓他的調查很難開展。他正要去推自行車,卻忽然接到了沈若墨的電話。這段時間沈若墨總是會沒頭沒尾打電話來,頻率雖高,卻不親熱,例行公事般問候幾句就掛斷,好像莫名多一層生分。

    接通電話,沈若墨的聲音很是故作輕鬆,「你現在在哪裡?我正巧有空,可以順路來接你。」

    宋歸宜道:「在北面那個商場,不知道你有沒有聽到,北湖路 341 號。」

    「你在那裡啊,那你別動,等著我來接你。」沈若墨的聲音沉下去,帶著些猶豫,說道:「你現在還好嗎?我想和你聊聊。」

    宋歸宜掛斷了電話,多少被他反常的嚴肅嚇到了,他就算是未婚先孕了,小孩有一半的可能是沈若墨,他也不至於這樣和他說話。沈若墨來得很快,又幫忙把宋歸宜的自行車放在後備箱。瞥見宋歸宜手腕上的傷口,眼神刺痛了一下。

    在車上沈若墨問他想去哪裡談話。他原本準備找個咖啡館,可宋歸宜連忙拒絕了,這架勢四捨五入已經近於工作面試了。他就隨口讓沈若墨送自己回家,順便在自家小區樓下聊聊。沈若墨倒也同意了。

    到了小區,趁著沈若墨停車,宋歸宜隨意把自行車往車棚一塞,掛上鎖。他扭頭看沈若墨倒車,連著倒了兩次才成功,不由得想笑。他又忽然想起黎素,她停車時總是輕輕鬆鬆一次過關。也不知道她被砸的車修得怎麼樣了。宋歸宜在心裡默默記上一筆,以後找機會問她。或許是身體原因,他這段時間的記憶力遠不如以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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