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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棧的房間很小，舒衍能很清楚地聽到喬安拉拉鏈和脫衣服摩擦而發出的聲音。她皺了皺眉，然後如若未聞地繼續吃。

    喬安很快就換好了衣服。他走到舒衍旁邊坐下，和她一起吃。他和她再一起吃過很多次飯，每一次她都是不說話的。喬安已經很習慣了，有時候竟然還覺得這樣的安靜平和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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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衍因為小睡了一會，精神恢復了不少。因為在下雨，沒法出門，她就站在客棧的走廊上看雨。這個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客棧里掛了幾個燈籠，燈籠里發出的光朦朦朧朧，和雨霧迷濛的夜很搭配，有一種靜寂的美好。

    她想起了趙浚。小的時候，印象里有很多次下大雨，趙浚都背著她從山上走回去，從樹林裡走出去。他說他真像豬八戒背媳婦。她就說他還真像頭豬。那時童言無忌。並且他喜歡著李詩詩。他這麼說的時候，她就很氣憤，喜歡咬他。

    大學的時候，她喜歡另一所學校的秦昊。一個人在山上寫生，突然下起了暴雨。她給秦昊打電話，秦昊雖然冷淡，卻還是答應來接她。她剛掛了電話，趙浚的電話就來了，問她是不是還在山上，讓她不要擔心，他來接她，十多分鐘就可以到。舒衍拒絕了，因為她要等秦昊。

    而半個多小時過去，秦昊並沒有出現。趙浚卻出現在她面前，她還要固執地等秦昊，趙浚二話不說，拉起她就往山下走。路太滑，她摔了很多次跤，最後還是趙浚把她背回去的。

    舒衍忽然微微一笑，那個時候趙浚說了一句話，「這些年，你只長了體重，加上一直以來的笨，真成笨重笨重了。」

    不知道他在美國怎麼樣了。自從那次在美國見了一面，她對他說了那句話後，這兩年來，他們就再也沒有聯繫了。朋友圈子，她也很少去。現在才發現，她對他的消息竟一無所知。或許，他快和許雙雙結婚了。

    餘光忽然瞥見有人站在她身側。她微微轉頭，是喬安。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也在下雨。」喬安說。

    舒衍沒說話。

    喬安繼續，「人事部經理把你的簡歷拿給我看，上面有你的照片，那天下的是小雨。」

    這也算第一次見面？舒衍幾不可聞的笑了一聲。

    喬安愣怔地看著她，她第一次對他笑。只不過，她的笑意只有一秒，現在又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照片上的你與眾不同。神情淡漠，眼裡透著藐視眾生的光芒。漂亮、自信。」喬安回過神來，又說。

    舒衍盯著雨簾，聽他說話。她記得後來是他親自面試她的。他說拿過國際大獎不一定就適合做設計師的工作，因為設計要有靈感，有靈氣。而很少的人能一直如此。或許她的靈感和靈氣在獲獎時已經用完了。那個時候，她高昂著頭說：「我的設計里有一種靈魂，能住進人們心中。」她立刻就用筆畫了一個設計，丟給他，「用不用我，你決定。」然後她就轉身離開了。

    喬安說：「這樣的女孩和設計，是我從未見到過的。」讓人心頭一動。

    舒衍一直沒有說話。喬安也不需要她回應，站著和她一起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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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棧老闆已經換了一個新鎖。房間門能夠反鎖住。

    時間已經快到晚上十二點了。舒衍的眼皮子開始打架。喬安忙了一天也有些疲憊。而他們不得不再次面對一間房、一張床的事實。

    喬安說：「你睡床，我就在桌上趴著睡會。還是夏天，我也不會著涼。」

    舒衍還是沒動。

    「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喬安保證。

    舒衍這才開口，「你先去洗漱，我動作慢。」

    喬安很快就洗完了。而舒衍還沒動，她要等喬安睡著了再去洗。喬安沒辦法，趴在桌上睡了。舒衍聽到他的呼吸聲漸漸均勻後才進了浴室。

    而喬安並沒有睡著，只是見她疲憊不堪還硬撐著才假裝睡著了。而此刻，浴室里傳來的聲響更讓他無法入睡。他是三十二歲的成年男人了，聽著那聲音，內心煩躁，身體燥熱。

    而舒衍的動作真的很慢。她在浴室里洗了很久，才終於把頭髮洗了。當她剛剛抹上沐浴露後，一股冷水澆來，冷得她「啊」了一聲。

    「怎麼了？」喬安聽到聲音，在外面大聲問。

    舒衍皺眉，他醒了？她硬著頭皮說沒事。然後儘快用冷水把身上沖洗了一遍。冷水凍得她的牙齒直打哆嗦。等出了浴室，她趕忙跑到床上去，用被子把身體裹得嚴嚴實實，心裡暗罵這簡直是間黑店，洗到最後連熱水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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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裡，喬安聽見床上傳來幾聲呻、吟。他站起身來，輕手輕腳地走到舒衍床邊，被子被她全踢到床下了。他彎腰撿起來，幫她蓋上，看了看她的睡顏。她的臉色有些紅。他伸手靠近她的額頭。她是發燒了。

    喬安又摸她手心。她的手心裡全是汗。他猶豫了一下，又去摸了摸她的後勁，也有很多汗。看來，她身上都出汗了，得換衣服才行。他開了門，去找老闆，問他能不能找個女人來幫忙。

    老闆被人從睡夢中吵醒，非常生氣，對他說：「沒有女人！」

    喬安只好回到房間，把舒衍抱著坐起來。而當他的手剛要去解舒衍領口的扣子，舒衍就捉住他的手，無力中透著薄怒，「不許碰我！」

    喬安低頭看她，她還閉著雙眼。他很佩服她的警惕性，手上還要繼續，舒衍又推他：「走開！」

    而這時，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喬安皺了皺眉，去開門。在看到站在門口風塵僕僕的人後，喬安不禁一愣。

    不等他反應過來，趙浚匆匆進了房。

    「舒衍，舒衍！」趙浚走到舒衍床邊喊了兩聲。

    舒衍沒有反應。

    喬安關了門跟了進來，「她在發燒。」

    趙浚發現舒衍的臉色緋紅。他伸手去摸舒衍的額頭，果然很燙，而且額頭上已經有很多汗了。他用衣袖幫她把額頭上的汗擦去。然後，他回頭看著喬安，說：「你迴避一下。」

    「你想做什麼？」喬安皺眉，警惕地看著他。

    趙浚說：「我給舒衍擦汗、換衣服。」

    「不行。」喬安脫口而出。

    趙浚冷冷地看著他。喬安也不示弱，回視著他。

    ☆、第三十九章

    兩人對視良久，都不退讓，床上又傳來舒衍難受的呻、吟聲。趙浚回頭，把舒衍抱起來，舒衍迷迷糊糊中仍說了一句：「走開！」

    喬安心中平衡了些，雖然舒衍處於迷迷糊糊中，但是她是不會讓外人碰的。

    而趙浚低聲說：「我是趙浚。」

    喬安聽到舒衍輕輕「唔」了一聲，趙浚再將她抱入懷中，她竟沒有反抗了。他手握成拳，站著不動。趙浚回頭，語氣很冷，「還不走？」

    喬安黯然轉身，打開門出了房。

    趙浚給她擦了汗，換了衣服，又去打溫水給她敷額頭。而客棧里沒有溫水，他只得現燒，然後再沖些冷水。

    燒退之後，她的手腳開始冰涼。因是夏天，房間裡的被子都很薄，趙浚便又將她抱在懷中。她的身體因此漸漸變得暖和。而半個小時後，她又開始發燒，渾身滾燙，大汗淋漓。趙浚又放開她，給她擦汗，換衣服。

    就這樣冷熱交替了三四次，舒衍的燒徹底退了。見她安然睡下，再沒有難受得呻、吟了，趙浚才鬆了一口氣。

    他從美國飛回國內，經歷了十多個小時。去舒衍家時，沒看到她。舒衍的媽媽周婷說她跟著喬安來了這山溝溝里。喬安對舒衍的心思，趙浚是知道的。他查了下這個地方，環境惡劣，連酒店都沒有，網上只能找到一家老客棧。而且，他查看客棧房間時，房間已經滿了。一個不好的預感頓時襲來。他因此馬不停蹄地追了過來。大雨中，視線不好，車子在山道中行駛時，有好幾次都差點翻下山。好在他是賽車高手，經歷過許多危險，這還不能阻止他前進。

    這時的他才感覺到疲憊不堪。他不想再動了，躺在她身邊，從身後抱著她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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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衍醒來的時候，發現有人摟著她的腰，她立刻掰開那隻手，警醒地坐起身來。側頭一看，震驚不已。她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說「我是趙浚」，沒想到真是他。而他怎麼會躺在這裡？和她睡在同一張床上！她掃視一周，不見喬安。喬安又去了哪裡？

    她又低頭看自己的衣服，被人換過了。她回頭看著趙浚，很是生氣。他怎麼能這麼摟著她睡？衣服被換了是怎麼回事？她去推他，他卻睡得像頭豬一樣，一動不動。舒衍又氣憤地喊了幾聲，他還是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