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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9:03:52 作者: 雙瞳煙華
根據相關政策, 在賓館開房住宿的每一個房客都需要出示身份證明, 以供工作人員登記備案,核查有無違法犯罪信息。死者是和那名女性一起開的房間,按照道理,賓館應該有他們兩個人的身份記錄才對, 實際上卻只有死者一個人的, 詢問當天值班的工作人員, 得到的回答是對方稱自己的身份證忘記帶了,本人又是從外地到明州來旅遊的, 不可能讓她回去取,見下訂單的房主身份沒有問題, 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過了。
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幾乎每天都在上演,通常工作人員只會象徵性地詢問一聲, 只要房主出示了身份證明, 基本上都能給過,畢竟賓館是要營業的,要真嚴格按照政策來, 有一大半的人都不能住房,客源會損失掉一大批,所以很多賓館都會放寬要求,不會較真到和每一個客人索要身份證明。
沒有身份登記,死者身邊那名女性的身份依舊成謎,支隊為此陷入了一段偵查滯緩期,直到後來從死者在江州的關係網入手,查到了林芳芳,才把案子帶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而從林芳芳在殺害了程姚後坐火車逃回寧州的這個舉動看,她是攜帶了身份證的,所以當她落網之後,這件事就成了詢問的重點,因為這涉及到她是預謀殺人還是衝動起意的性質定性。
預謀殺人和衝動殺人在法律上沒有任何本質的區別,但在偵查中,這些都是屬於需要查明清楚的關鍵,不能忽略,所以張鴻飛詢問得很詳細:「當初你跟著死者來明州時,有沒有隨身攜帶著身份證?」
林芳芳:「有的。」
張鴻飛:「後來你通過網上購票,從明州乘坐高鐵到義州,又從義州轉坐火車去往寧州,這些都是用誰的身份信息進行登記的?」
林芳芳:「用我自己的。現在查得嚴,用別人的身份證很難買到票,就算買到了也上不了,所以我都是用的我自己的。」
張鴻飛:「那為什麼你在8月5號和死者開房時,對賓館的工作人員謊稱自己的身份證忘記在家裡了,沒有帶?」
林芳芳就說出了鄧智康以裸.照視頻威脅她的又一件事,那就是扣押她的身份證。並且這不只單純針對她一人,大部分在他花名單上的女孩子都被扣了身份證,目的就是為了防止她們逃跑,因為有很多人都是和她一樣被騙進來幹這一行的,文化水平不高,覺得身份證被扣留了,就什麼也辦不了了,又不敢或者羞恥於報警,就這麼讓他為所欲為著。
在外人眼中,她和鄧智康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也不是介紹人與被介紹人的關係,而是「花源」與「花」的關係,這是明州那塊地方對她們這些特殊工作人員的一個別稱,或者說是接頭暗號,那些買她們一個或者幾個晚上,和他們進行交易的就是「花客」。
鄧智康在圈子裡算是比較有名的「花源」,大部分人都知道他有扣押小姐身份證的習慣,程姚也知道,林芳芳被包養前的兩次開房都是用的他的身份證,所以當她在賓館工作人員面前撒謊沒帶身份證時,他沒有任何的懷疑。
實際上林芳芳在那個時候已經殺害了鄧智康,並且從他租住的房子裡找出了自己被他扣押的身份證,但因為習慣使然,她還是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了「沒帶身份證」這五個字。
張鴻飛:「習慣?」
林芳芳:「對,一般我接客都是對方已經開好了房,在房間裡等著我,這個時候我只要順著房號去找房間就行了。但也有一部分客戶會點別的套餐,像是出去陪他們逛街、玩個約會遊戲什麼的,之後兩個人再去賓館裡開房。這種時候賓館的服務員就會向我們兩人都索要身份證,我會說我沒帶,或者忘家裡了,好幾年都是這樣,已經說成了習慣。所以那個時候一順口就說出來了,然後服務員也沒有怎麼樣,照樣讓我們登記住房,把房卡給了我們,所以我就沒有再糾正說我帶了身份證。」
習慣?
徐蔓微微蹙眉,覺得這個理由有些站不住腳,已經做好了張鴻飛會繼續追問的準備,沒想到對方卻是點點頭,說了一句「原來如此」,就詢問起了林芳芳下一個問題。
她先是一愣,接著就是驚訝,心想如果這是由秦深來主持的審訊,恐怕早就一句「習慣?你確定嗎?」扔了過去,承襲他一貫尖銳的詢問風格。不過很顯然張鴻飛不走這一路,他選擇了相信林芳芳,把這當做正常合理的回答,不知道是心裡真的這麼想,還是準備整合後面的詢問,再做一個綜合整體的判斷。
張鴻飛繼續詢問的是林芳芳殺害程姚的具體過程。
據林芳芳所言,她殺害鄧智康是因為積攢五年的怨恨一朝爆發,可以說是一次精心計劃好的復仇行動,但對程姚則完全是衝動上頭。
當時他們兩人爬山爬到一半,程姚忽然接到妻子余薇的來電,詢問他什麼時候回去。本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是看著對方以一種裝出來的口吻和妻子聊天,林芳芳就忽然感覺一陣噁心,覺得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個樣的,哄騙、欺瞞,她不想再對這種噁心的傢伙笑臉相迎下去,反正她現在已經自由了,有錢了,還需要看對方的臉色行事幹什麼呢?
於是她譏嘲了程姚幾句,就掉頭離開了,程姚追了上來,但不是像電視劇里的男主角那樣詢問她怎麼回事、又或者是向她道歉,而是甩了她一耳光,並罵她「你搞什麼態度?不就一出來賣的嗎,跟我在這甩什麼臉子?要不是你這一張臉,我看都懶得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