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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6:20:26 作者: 凌伊丶
    後面再進行的會議流程,還有觀摩線上遊戲的時間,祁嘉都在不斷地走神。

    回國這一年多他不是沒想過去找路白菲。他很多次地想過。

    一則是因為創業繁忙,讓他把感情的事暫時放到了一邊,另一方面或許是因為一直沒有機緣見到路白菲本人,那種蠢蠢欲動的心情才得以壓制。

    可是現在祁嘉見到他了。剛才重逢的場景一幀一幀都在腦中回放。

    面對著頻頻閃動的遊戲畫面,祁嘉不自覺地皺了皺眉。同行的助理察覺到他神色異樣,小聲地問,「祁總,有哪裡不合適嗎?」

    祁嘉回過神來,說,「沒事。」

    可是一直到會議結束,他也沒能把注意力完全放回工作。臨走前與團隊負責人握手時,他沒忍住問了一句,「怎麼想到把路老師請來做音樂創意?」

    對方笑了笑,回答,「我們是校友,差了幾屆,都是科大畢業的。算是他賣我這個師哥的面子吧。」

    祁嘉點了點頭,說出一句自從進入這裡以後唯一表示肯定的話,「遊戲理念很有前瞻性。另外,音樂也是亮點。計劃書的細則再磨一下,畫餅也要適度。」

    一席話說得頗為中肯,但還是讚許的意味占多,至少為後續的評估留出了希望。周圍的人聽後幾乎是同時鬆了一口氣,各個臉上都堆著笑,把祁嘉一行人送走了。

    自從見到路白菲以後,儘管祁嘉表面掩飾得很好,但他心裡清楚,自己每一天都過得有些魂不守舍。

    他很想再見路白菲一面,想跟他好好道個歉,和他心平氣和地聊一聊,也想說說分開後這些年自己的經歷和感悟。總之是想讓路白菲看到一個和當年不同的祁嘉。

    這種衝動隨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變得愈發強烈了,灼火一樣燒在祁嘉心尖上。

    祁嘉每晚離開公司,或從醫院陪護完母親回到家裡,一到獨處的時間就像是魔怔了一樣,反反覆覆地回憶起戀愛時的那些細節。

    終於在忍耐了半個月後,他坐不住了,決定主動嘗試一次。目前他與路白菲沒有重合的交際圈,也找不出什麼恰當的理由邀請對方出來一聚,不得已只能找人調查了路白菲的住址,拿到信息後又是幾經猶豫,最終還是愈演愈烈的思念占了上風。

    祁嘉選了個周末較為空閒的下午,把自己簡單收拾一番,然後駕車去往三環邊的一個高檔小區。

    一路上他都有些惴惴不安,揣著各種擔憂,還因此下錯了高架橋的出口,而繞了十幾分鐘的遠路。

    當他開到小區所在的街道,天已經擦黑了,挑高的路燈光線透過闊葉樹木照映下來,在並不寬敞卻很安靜的小街上暈染出一種朦朧溫馨的色調。仿佛那段若隱若現的舊日戀情,在現實與回憶的夾縫間向著祁嘉招手。

    祁嘉心裡的期待隨著漸漸駛近小區而積攢起來,甚至開始生出不切實際地設想:是不是應該先預訂一個餐廳?......或許還能請路白菲一起吃個飯。

    等他開到了小區門口,保安替他撥打訪客電話以後,方才得知路白菲這天並不在家中。祁嘉滿心的期待一下落了空,他也沒有獲准進入小區。

    可是就這樣打道回府,祁嘉心有不甘,於是他把車停在了小區門外的街邊泊位上,每過個二十分鐘就走去崗亭問問保安,路白菲有沒有回來。

    如此等了將近兩小時,天色已經完全暗沉下去了,十月的風吹在身上也有了涼意。就連換班的保安都勸他要不改天再來吧。

    祁嘉抬腕看了看表,默默對自己說,等到十點吧、不行就算了。

    當他再次折返回車裡時,步伐沉重了些,也隨之生出了一絲挫敗與無力感。到底是今時不同往日了,祁嘉心道,就連與路白菲見上一面都這麼難。

    路白菲當然想不到祁嘉這時就在自己家附近轉悠。今晚他和幾個業內的朋友聚會,由於在席間喝了些酒,於是叫來助理開車送自己回家。

    車開到臨近小區時,一個立在街邊的人影吸引了路白菲的視線。

    那是個側影瘦削的年輕男子,獨自站在一片樹影下,身後是一輛還沒熄火的黑色轎車。他的頭微微垂著,唇間咬了一支煙......

    助理開著車,路白菲帶著三分酒意坐在後排。

    很多想法一下子翻湧起來,他稍稍轉回頭,那個男子也循著車輛軌跡而抬頭看過來。

    路白菲隔著車窗與他對視了一眼。

    兩個人同時愣了愣。車已經開過去了。

    祁嘉不由自主地追著跑了幾米,香菸掉在地上,他又突然停住腳步。

    路白菲的車在前方不遠處剎停,繼而是一抹高挺的身影從車上走下來。

    祁嘉心跳得很快,渾身的優雅機敏此刻好像都派不上用場了,他只能怔怔地看著路白菲走近自己。

    然而對面的那個男人,遠比他要冷靜得多。

    路白菲走到祁嘉跟前,停步時與他保持了足夠的社交距離。

    祁嘉用一種滿懷期待又不太確定的神情,陪著小心叫了聲,「路哥......」

    路白菲眼中毫無波動,冷著聲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祁嘉一下啞然,腦中竟想不出什麼合理的解釋,只聽得路白菲用一種瞭然的口氣說,「你找人調查我了?」

    「六年了、祁嘉,你怎麼還這麼不依不饒?」——話語裡儼然全是失望,還有宛如陌生人一般的就事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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