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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6:20:26 作者: 凌伊丶
過了好一陣子,他才慢慢從盥洗室走出來,髮絲滴淌著水,眼神也冷黯了許多。
他走到書桌邊,拿起手機,點開與路白菲的對話框,摁下了幾個字發送了出去,然後把手機扔在一旁,不再多看一眼。
見面會還算準時結束了,路白菲沒顧得上卸妝,就匆匆從助理那裡拿回了自己的手機,想要第一時間聯繫祁嘉。
亮起的手機屏幕上顯示出一條來自祁嘉的未讀信息,只有短短八個字和兩個標點符號。
——路白菲,我們分手吧。
第35章 路白菲,你賤不賤吶
作者有話說:還請大家在評論「救命」時也投一點海星鼓勵一下總是忍不住要寫虐文的我...(捂臉
提分手這件事,就好比大呼「狼來了」,連續叫上幾次以後效果遞減,而且極有可能一語成讖,最終真的形同陌路。
祁嘉或許將有一天要為自己的過錯買單,但此時他還拿捏著路白菲的痛處。
路白菲一見信息就慌了,為了不再耽擱時間,只能佯裝自己胃痛發作,讓助理儘快送他回家。
祁嘉所住的酒店公寓裡一片漆黑,路白菲把每個房間都查看了一遍,祁嘉不在家裡。路白菲再撥打他的手機號碼,卻聽見熟悉的鈴聲從床邊響起。
祁嘉為了不讓他找到自己,沒帶手機就出了門。
路白菲一時間簡直無計可施。最後他匆忙換了一套私服,戴上漁夫帽和口罩遮擋面目,又去地下車庫開上自己的車,開始漫無目的地在入夜的城市裡四處尋找祁嘉。
他去了附近的幾間酒吧,像個傻子一樣挨桌挨桌地看人,差點沒被護場的保安轟出去;又去祁嘉喜歡的幾家夜宵糖水店找了一遍,跟店主描述祁嘉的樣子,得到的回應仍是沒有來過。
棠城新區這麼大的地方,路白菲從深夜一直找到凌晨,找得精疲力盡,一度蹲在街邊,感覺幾近崩潰。
最後他實在沒轍,只能把已經去過的地方再找一次,終於在財大附近的一間民謠吧里看到了和幾個同學轉場喝酒的祁嘉。
棠城此時已是深秋了。祁嘉穿著一件寬鬆開衫,微卷的頭髮半遮著臉,坐在吧檯邊的高腳凳上。
他一手撐頭,一手扶著裝酒的玻璃杯,眼微微眯著,正跟一個過來搭訕的女孩聊得起勁。
民謠吧里燈球晃動,路白菲隔著交錯人影見到他的那一刻,心一下落回了原處,可是腳下卻完全不想動了。
他曾經以為,愛這種東西是永遠不會耗盡的。
就算有愛得熱烈與愛的平淡的時期,但愛始終都會在的。他們也會永遠牽著手,眼裡裝著彼此,奔跑過洶湧的青春,愛過漫長的中年危機,直至老去。
但是這一刻,路白菲突然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疲倦。
他站在與祁嘉相隔不過五六米的地方,看著祁嘉與別人暢談,又看著祁嘉點了一個888元的花籃送到了台上。不知是多久之後,祁嘉仿佛感應到了什麼,眉心似蹙了蹙,手裡的酒杯放下了,而後慢慢轉回頭,看向幾步開外的路白菲。
路白菲找了他一整夜,祁嘉此時看不見他的臉,只覺得他眼裡似有深深的倦意。
祁嘉沒想到他會找到自己,一時愣了愣。路白菲走上前,一手撐著吧檯,一邊將他半護在自己懷裡,低聲說,「好晚了嘉嘉,回去吧。」
這時已過了零點,路白菲來到了他二十二歲的第一天。
二十二歲其實還很年輕,大都數人仍在校園裡做著一些傻缺中二的事,在當單身狗或者談一場二五不著的戀愛,在找工作或者繼續心安理得地啃老。
路白菲因為認識祁嘉,與他相戀,而度過了跌宕起伏的一年。
祁嘉與他離得很近,喝醉的大腦已然有些沉鈍,可是心緒仍然很敏感,甚至因為路白菲的突然現身而變得更為脆弱。
他不是不愛路白菲,相反他愛得太深切,愛得令人無力招架,才在現實的困頓里頻頻地傷人傷己。
祁嘉的心裡仿佛有兩個人格總在交戰,一個勸他好自為之,別再繼續作死;而另一個慫恿他肆意揮霍,把路白菲的耐性與寵愛全部耗盡,就算他們之間沒有善終,路白菲也再無力去愛下一個。
祁嘉親手掘出一處墳墓,那裡面葬著他自己,也葬著另個人的全部熱忱與真心。
台上的樂隊演到了副歌激盪處,民謠吧里一片齊唱,氣氛好得不行。
吧檯的這個角落卻籠著些微的暗影,像一團亂麻似的心結,無處下手拆解。
祁嘉坐在高腳椅上沒有動,路白菲又掏出了皮夾和手機,說,「你請同學來了?我去結帳,我們走吧。」
路白菲是知道祁嘉的,錢多得仿佛燙手,一群人出去玩樂,一般都是祁嘉買單。
祁嘉見他這樣替自己周全,心裡反倒有了怨念。他仗著酒意上頭,心火也起來作祟,突然推開路白菲,避著他的視線。說,「已經分手了,你還找過了做什麼。」
用的是最平淡的陳述句,說的仿佛就不是傷人的話。
路白菲本來不想提起這樁事,只當是祁嘉使了一回性子,接回家就算過去了。偏偏祁嘉不依不饒,一副要跟他坐實了分手的樣子。
路白菲面頰繃緊了一下,似是暗自咬了咬牙,可是仍然沒有發作。
他剛忙完連軸的工作,此時累得連聲音都啞了。民謠吧里座位擁擠,空氣流通不佳,他覺得呼吸有些困難,遂把口罩往下壓了一點,又說,「我們回家再說,我先去結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