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
2023-08-30 16:21:09 作者: 沙硯之
左漢滿臉委屈:「來得晚了你們都跟別人跑了,我連看一看的眼福都要沒有了。」
「切,這不帶了個小姐姐嘛。我們這樣的,恐怕你是看膩咯!」另一個沒搭住左漢肩膀的姑娘,搭住他背靠的沙發。
李妤非並不想掩飾自己的憤怒和鄙夷。左漢忙應付道:「哈,今天還真有點事兒和我朋友談,先給兩位賠個不是。一會兒找濤哥要酒去,算我帳上。」兩位美女聞言便去消費。
「我還真得謝謝你教我怎麼生活了。」李妤非邊說邊拿起包要走。左漢勸阻的同時,卻發現又進來三個男人,其中兩個坐一起,另一個單獨找了個位子坐下,心裡冷哼一聲。
李妤非也怕真和左漢鬧掰,無法在工作上得到他的全力協助,只好又坐回來。正巧他們點的飲品到了。李妤非見左漢的酒冒著熱氣,大為驚奇:「你這什麼酒啊?」
左漢輕笑:「叫『石庫門』,是一種黃酒。一般酒吧確實不賣這種酒,是濤哥為我常年備著的。」
「你果然是一朵奇葩。這酒到底好喝在哪裡,你就這麼喜歡?」
「你嘗一口唄。」左漢試圖避開她的問題。果然,李妤非不再和這杯黃酒過不去,端起了自己的橙汁。
這晚,左漢給李妤非講了不少他們公司的八卦。他對部門總監劉清德和副總周堂乾的那些齷齪事兒如數家珍。比如,劉清德曾以中藝公司名義和一位著名畫家簽了合同,表面上買下這位畫家的一幅水平差強人意的作品,卻在合同靠後某個不起眼的條款中嵌了一個小條款,說同時解約這位畫家之前簽給中藝的幾幅得意之作。中藝老總每天要審十幾份合同,哪會注意到這樣的細節,於是中藝便失去了那幾幅畫的專有版權。而它們後來的命運,自然是被簽到了劉清德和周堂開的公司。再比如,為掩人耳目,劉清德把他的丈母娘都請來做新公司法人,因為丈母娘既不和他一個姓,也不和他老婆一個姓,乍一看並不像一家人。可同時,他和周堂還掙著中藝的工資,大喊要愛中藝,時不常開會談感恩。
李妤非因不認識這兩位老總,起初無甚感覺,但左漢是何等伶牙俐齒,到最後居然讓李妤非聽到不想走,更是全然忘了聊當日工作進展。
次日晚,左漢答應給李妤非講木版水印技術,李妤非同意再去「破碎回憶」。
左漢先帶她去商場買衣服。李妤非那為數不多的幾件衣服幾乎都是淘寶買的運動裝,對商場購物毫無經驗也不感興趣。左漢領著她到Kate Spade,挑三揀四,終於選出一件黑色桃心蕾絲迷你連衣裙。李妤非看它不露肩不露胸,稍稍接受,但又發現裙子太短,露腿太多。左漢說就當是在特殊場合的辦案著裝了,她這才扭扭捏捏走進試衣間。待她含羞帶怯地出來,見左漢挑了挑眉,似乎刮目相看。她自己對著鏡子一照,心裡居然也很喜歡。
左漢並不直接夸李妤非,而是夸自己好眼光。李妤非一問價格,四千多,直接嚇傻——這相當於她見習期兩個多月的工資。可是見左漢要掏腰包幫她付錢,她是堅決不能接受的,咬咬牙,自己把錢付了。
「我今天可算帶了個女人。」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李妤非早就對他的毒舌免疫。反倒每每咀嚼適才左漢被自己驚艷到的模樣,她都如大仇得報。
左漢還是「老樣子」,而李妤非則換了杯檸檬水。
「今天新到的資料,你發現什麼有意思的沒有?」左漢神態輕鬆地問道。
「有!」李妤非不禁提高嗓門,「榮寶齋有個去年離開的學徒,是胡求之在美院帶的學生!叫羅……什麼來著?」
「小聲一點!」左漢沒想到李妤非情緒突變,「羅帷芳。」
「怎麼啦?」李妤非從左漢的表現中意識到了什麼,趕忙壓低聲音。
左漢自己倒是鬆弛下來,但聲音依舊不大,笑道:「嗨,沒什麼。這種地方,你一個警察本來就格格不入,別這麼高調討論案子。」
李妤非雖暗忖必有隱情,但沒有深究。她還是對案子比較感興趣。「我認為這個羅帷芳必須好好查一下。我有個大膽的猜測:會不會是胡求之監守自盜,讓他的學生做假畫,然後和趙抗美、齊東民合作?」
「假設確實很大膽。現在我們既不明白胡求之是人是妖,也不確定趙抗美到底是不是幕後大佬。但如果你的假設成立,其實一切就說通了。」
「沒錯!如果不和胡求之合作,趙抗美找誰拿省博儲藏室的鑰匙!」
「可我還有一個疑問,」左漢皺眉,「趙抗美要給胡求之多大的好處,才能讓胡求之冒著大風險與他合作?你是不知道,以胡求之的財力,也足夠買好幾張真的《漁莊秋霽圖》了。」
「不會吧?」
「且不說他家那從頂樓堆到地下室的古玩字畫,即便胡教授談笑間千金散盡,只要還願意拿起小狼毫,畫出來的就是人民幣。之前行情好的時候,他的四尺大畫一張就是百萬起價,買畫者還得交了全款再等上個兩三年。現在雖然行情不怎麼樣,可他的手筆也從沒掉過價,只不過少了定金和預付這種維護大藝術家臉面的環節。」
李妤非愕然。
左漢又道:「你想啊,《漁莊秋霽圖》再貴,拿到黑市上賣,最多也就小几億。趙抗美扣除給齊東民等小弟的成本、做假畫的成本、各種設計打點的成本,他大費周章來這麼一道,不掙個八成還不如待著好好賣藥賣房,幹嗎做這違法的勾當?可是,如果趙抗美只給胡求之幾百萬,胡求之還不如待著好好畫畫,幹嗎配合趙抗美做這違法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