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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6:21:09 作者: 沙硯之
為夢想點讚,給笨蛋加油。他決定微笑著、耐著性子好好對待這些作品。
「徐文飛,學過石濤、梅清,暈染還有一些米友仁的影子,但是豐富性不夠……」
「沈波,學的黃賓虹,可是只有皮毛,理解不深。落款有趙孟的影子。總體水平不高,肯定不是『大畫師』……」
「曾柯志,學過倪瓚、黃公望、石濤、潘天壽、李可染,能把風格迥異的前輩的技法熔於一爐,不容易。但整體效果有些不倫不類,也還沒形成自己的風格。也許他臨摹得好,可以重點標記一下……」
一平尺三千塊的左漢,兀自對著一平尺幾十萬的畫評頭論足,李妤非在一旁碼字,聽著不知所云的人名,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她不得不頻繁讓左漢停下,將人名中每個發音代表的漢字告訴她。
左漢的耐心反而更讓女警無地自容。26日當晚,她知恥而後勇,到新華書店買了本陳師曾的《中國繪畫史》,囫圇吞棗看到凌晨3點。她將遇到的畫家名字全都記在手抄本上,偶爾還記下書里對一些畫家風格的三五字短評。
正要去睡,她意識到這本書並沒有關於近現代的系統論述,若左漢說起二十世紀的畫家,免不了又要頻繁出醜。於是她又上百度飛速瀏覽了半個多小時,記下幾個有重要影響力的畫家。末了,她將手抄本往書桌上一丟,腦袋沾了枕頭便呼呼大睡。此時已是27日凌晨4點。
鬧鐘沸騰,李妤非彈簧般從床上坐起,將早晚兩次洗漱合而為一。即便坐上公交車,她還在溫習那些對她來說完全陌生的人名。
到辦公室時左漢尚未出現,李妤非打開筆記本,新建一個excel表格,將手抄的人名按歷史年代分門別類,都在電腦上打一遍,這樣一會兒再次出現時,輸入法里便有了記憶。這台筆記本是左漢心血來潮專門買來處理這批畫的,4月剛上市的13寸華為MateBook X Pro。左漢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玩意兒的觸屏功能方便手動看畫,且畫質極好,還是個少有的全面屏,看圖特爽。李妤非早先用的11寸蘋果MacBook Air被無情嫌棄。
事實證明,他們的效率確實得到了極大提升。除了工具的升級外,更重要的是李妤非對人名突然熟悉起來。左漢驚異於李妤非的進步,直誇她是個天才,居然一夜之間仿佛對這個全新領域了如指掌。李妤非並未告訴左漢自己昨夜的用功。在她看來這本就是工作的一部分。
忙到28日晚,左漢和李妤非終於將材料梳理完畢。剩下的工作就是回看筆記,挑出重點懷疑對象,再拿原作和血畫對比。
同日下午5點左右,盧克那邊也有了重大進展。
盧克著急,只能翻牆進入原本忽略的八家據說無人居住的房子。在進入第五家的時候,他知道有戲了。
與前面四家不同,這個理應許久無人問津的房子,並非四處塵埃堆積、蛛網密布。相反,它相對乾淨,還有些人味兒。院裡的水池胡亂堆放著沾滿油漬的碗筷。院中心的香椿樹下擺放著一個直徑約十厘米的淺紅色塑料盆兒,盆上架著塊缺了一角的木質搓衣板,盆底有水,不多,約占整個盆子體積的十分之一。然而余東已經連續八天沒有降雨了。若再抬抬眼皮,可以看見從香椿樹幹拉到一根廢棄瓜架的線上,居然零星掛著一些衣褲,且顏色都新得很,毫無因長期暴曬而產生的褪色痕跡。
最近有人住在這裡。
盧克摸出口袋裡的槍,上膛,然後沿著院牆來到門口,從裡邊輕輕將門打開,放其他隊員進來。眾人持槍尋了一遍,確定四下無人。盧克雖感遺憾,卻也放下心來仔細搜查院子。
先搜的是臥室,這裡無疑信息最多。床上的被子是淺灰色的,不厚不薄,本季節的標配。值得玩味的是,這被子既非疊得齊齊整整,也非徹底凌亂,而是只有一個角被掀開,很像是主人因起床而掀起被子一角,之後便忘了整理。
陳舊的木質床頭柜上放著一個半開的香菸盒,一個躺著幾枚菸蒂和厚厚菸灰的菸灰缸,一團捲紙,一部老到不知什麼型號的深藍色諾基亞按鍵手機。盧克戴上手套,打開床頭櫃抽屜,在裡面發現了一串鑰匙,有些造型還不太常見。剩下的,就是一摞顯然堆了好些年的老雜誌。目光所及,地上還擺放著幾個空酒瓶,是最便宜的牛欄山二鍋頭,有的立著,有的躺著。此外還能看見幾團用過的衛生紙,這兒一團,那兒一團。
隨後,眾人又仔細檢查了這個院子的每個房間和每個角落,證據採集工作基本完成。
「張雷,馬上拿回去檢測,讓書俊幫你一把。指紋、DNA,有一個能和齊東民對上,那就是了。」雖然尚未抓住齊東民,但盧克信心滿滿,「對了,手機卡要重點查一下。」
「這兒還有幾枚手機卡。」張雷發現舊雜誌上零星放著幾枚SIM卡,因為卡片太小,雜誌封面顏色花哨,剛才被盧克忽略了。
「哼,普通人誰會準備這麼多卡!」盧克志在必得,「張雷,你帶上兩名技術員回隊裡幹活,其他人跟我在這兒恭候齊東民回家。」
盧克安排妥當,又打電話給還在盯監控的郭濤,讓他馬上調出今天小林莊所有出入口監控,一旦發現齊東民進出,馬上匯報。
傍晚6點15分,張雷來電。經初步檢查,諾基亞手機里那張電話卡只打過和接過同一個號碼的電話,此號登記用戶名張偉。可當他們通過身份證號聯繫上卡主的時候,卻發現此人並不認識齊東民。警方發現的其餘電話卡也都是實名登記的,男女老少皆有,但他們相互不認識,也無一承認自己認識齊東民。初步猜測,應是如今規定電話卡實名登記了,齊東民與其同夥下有對策,通過自己的關係四處搜集到的別人開了卻不用的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