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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50:50 作者: 藍小依
    後來當林嘉氣喘吁吁地跑到胡小塗跟前的時候,胡小塗還在一個勁兒地對蘇蜜進行腹誹以及眼神攻擊。

    林嘉扳過胡小塗的肩,刷的一聲單膝下跪,手裡擎著個小盒子,「小塗,我現在只能買的起這個,不過你放心,三年之後我一定給你買一個漂亮的鑽戒跟你求婚。小塗,原諒我好不好?」

    胡小塗終於破涕為笑,拿起那枚閃亮的白金戒指,套到自己手上,扭頭衝著蘇蜜揚了揚手,「喂,聽見沒,他將來娶的人是我,你沒希望了。」

    ……

    當年,為何但凡回憶,開起頭來都要用當年。

    再抬眼時,胡小塗發現自己臉上已經掛了兩行淚。她哭得無聲無息,了無痕跡。就像她的初戀一樣,來的悄然,走的也悄然,並且吝嗇到連灘泥水都沒給她留下。

    她胡小塗當真是個傻子,竟然一根筋地等到三年後,眼巴巴盼著林嘉拿顆鑽戒跟她求婚,結果卻盼來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比起未來的錦衣玉食,我覺得你胡小塗根本就算個屁。

    甩了甩頭,胡小塗最後一次勸自己,林嘉都不要你了,你再這麼要死要活你就真是個屁。

    胡小塗從不討喜的回憶里抽離出來,洗了把臉,直到胸口不再劇烈起伏,她才扭頭走出去。

    胡小塗記憶力還算不錯,至少能在雕樑畫棟的繁複走廊里拐回自己的包廂,抬眼瞅了瞅房間號,沒錯,放心地推門而入。

    「狐狸,我回來……了……」

    胡小塗一隻腳還留在門外,踏進去的另一隻便觸電一樣,嗖的一下收回來。

    良久,胡小塗不可置信地退到門外,再一次看清楚房間號。

    真的沒錯。

    再定睛,沙發里的男人,勾唇笑。

    胡小塗的聰明大腦轉得飛快,隨即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徹悟表情,下一秒,悔恨之心漫過頭頂。

    ----她怎麼就憐憫了一個牛郎。

    這牛郎手裡還把玩著胡小塗剛捐出去不久的大紅毛線圍巾,手指細長又乾淨,整個畫面協調無比,在胡小塗看來卻像是一隻鴨在褻瀆一件高雅藝術品。

    胡小塗乜了一眼已被牛郎打發時間用的線團,沒好氣道,「這裡原來那個女的呢?」

    牛郎聳聳肩,攤手,表情很無奈,意思很明顯,還能去哪裡?

    這讓胡小塗很鬱結。

    明明是她一時腦熱請蘇蜜出來找倆牛郎玩玩,結果這妞兒不等自己回來,跟著另一個牛郎跑別處嗨了。

    怎麼著也得讓她胡小塗先挑一挑啊,留給她一個連羽絨服都買不起的窮酸貨,蘇蜜這丫真不愧是個小狐狸精。

    3

    3、03關於賣身...

    胡小塗頓時落下幾分情緒,轉眼仔細看看沙發里蹺二郎腿的牛郎,皮相俱佳,身材也夠男人味兒,可惜啊可惜,不去當模特非要做牛郎,真是白瞎了。

    如果換在某CBD的某寫字樓里,這種男人將會是多少女人趨之若鶩的對象,懷擁美人,環肥燕瘦,哪裡犯得上來這種煙花之地出賣自己的色相和身體?

    胡小塗的真性情再一次暴露出來,她不禁對著眼前這花一樣的男子唏噓不已,生不逢時,時運不濟,流年不利……胡小塗毫不吝嗇地把自己的專屬詞彙挨個往牛郎身上安。

    此刻的胡小塗,亦特別希望自己能像午夜劇場裡演的那樣,富家公子見到遁入紅塵的良家女孩,大手一揮,說一句「你走吧」。

    或者大手一揮,一沓銀票拍上老鴇的臉,說一句「讓她跟我走」。

    只可惜胡小塗既沒那麼大的手,也沒那麼大的手筆。

    說到底,這招牛郎的錢還戳進去她大半個月的工資,她沒那麼聖母,門檻費既然花了,就不能浪費,不然對不起黨、國家和人民。

    在心裡略表對牛郎的同情之後,胡小塗一屁股挨著男人坐下來,臉一側,淡笑,「你是賣藝還是賣身?」

    任以行被生生噎住,良久,他意味深長地笑道,「那你想要買什麼?」

    與他外形很相稱的磁性聲音悠揚響起,胡小塗怔怔地看著他,心裡再次感嘆,真是命運弄人,當真白瞎了一個聲色俱佳的美男子,委身風塵做這種見不得光的勾當。

    不過轉念想,這是兩廂情願的事,他願意出台,她願意消費,這是完全對等的賓客關係,犯不上她這麼聖母。

    至於是讓他賣藝還是賣身,她胡小塗當然會義無反顧地選擇高尚的賣藝行為。

    一來,她還沒有挫到把自己的第一次獻給一個牛郎;二來,或者說這是最重要的一點,是因為賣身的高額附加費她付不起。

    胡小塗張了張嘴,鼓起勇氣說了句,「賣身就不必了……脫……脫衣舞就行……」

    任以行的眸子瞬間凜到極點,不過胡小塗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牛郎周身的低氣壓,繼續一副準備看好戲的姿態。

    男人盯著胡小塗故作輕鬆的側臉,突然計上心來,唇角也不經意地勾起。放下一直把玩的毛線圍巾,任以行的身子朝胡小塗微側,開始動手脫西裝。

    胡小塗咽了口口水,腿開始輕微打哆嗦,緊握起來的手心裡滿是汗。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更別說來看牛郎跳脫衣舞。

    而剛才拖著蘇蜜橫衝直闖儼然夜店老手的她,分明就是被林嘉那廝給惹的怒火攻了心,一時腦熱罷了。現在好了,牛郎已經開始脫衣服了,再下一步……不就是脫……褲子了?到時候可讓她這個大齡處女臉往哪擱,眼睛往哪看?

    胡小塗心臟蹦蹦蹦地跳,對著男人的那邊臉也紅到耳根,可事已至此,她只有死扛到底了。丟什麼也不能丟了錢,剛才給前台多少小費啊,她胡小塗不能幹這麼喪盡天良大逆不道的事。

    逼著自己鎮定下來,胡小塗咳了咳,硬著脖子扭了扭頭,露出一個極其滿意的笑,接著微點頭,示意牛郎繼續。

    此刻身上只剩一件襯衫的任以行,又朝胡小塗靠了靠,身子微傾,鼻息若有若無地打在她的臉頰上。

    不得不說,她當真是個清新脫俗的美人。任以行心裡暗嘆。白皙緊緻的膚,尋不見所謂毛孔的蹤跡;眼睛不笑的時候也是彎彎的,眸子很亮;小巧的鼻尖輕微上翹,比那些做出來的假鼻子要渾然天成不知多少倍。

    任以行的好奇心無法比擬般地增強,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丫頭?會放過襲她胸的陌生男人,會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送給襲她胸的陌生男人,更有意思的是,家都不回就跑來夜總會找男人?

    任以行繞了大半天,只差給自己繞進去,他看出來了,這個丫頭缺男人。

    如是想,任以行起身,單膝撐在沙發里,一手抬起繞過她撐到沙發背上,將胡小塗整個人圈起來,好整以暇地看著需要自己「服務」的「客人」。

    眼睛正對著一方堅實壁壘的胡小塗,徹底懵了。嘖嘖嘖,足足六塊腹肌……咽下不知第多少口口水,胡小塗看著眼前紐扣大開肌肉畢現的男人,心跳像是躥到了嗓子眼,臉紅,呼吸不暢,頭腦昏漲……

    胡小塗緩了好久,才從香艷的男色誘惑里抽回神智,眼睛堪堪換向別處,暗自咒罵自己,怪不得林嘉不要你,人家牛郎又沒全脫你就高原反應,還有沒有出息了。吞下最後一口口水,胡小塗心一橫,大義凌然的抬起臉,看進牛郎的眼,「不錯,繼續。」

    任以行勾唇笑了笑,身子慢慢沉下來,臉也離胡小塗越來越近,直到他們平視著四目相對,胡小塗才看清,這個牛郎的眼睛有多麼的勾魂懾骨。深情,而又不矯情;赤/裸,而又不庸俗。

    胡小塗一直狂亂的心跳,竟漸漸穩下了速度,卻依舊跳得鏗鏘有力。這氣氛太詭異,胡小塗只好眨了眨眼,瞄向別處。

    包廂內打著暗黃的光,不遠處的電子屏上播放著MV,鏡頭裡的男人從背後摟住女人,吻她的發頂,女人在他的懷裡笑,燦爛無比。音響在胡小塗進來的時候就被關掉了,無聲的音樂電影,像是無聲的炫耀,張揚地刺痛每一個被愛所傷的人。

    鏡頭轉換,色彩曖昧地勾勒,和著包廂里滿滿的黃暈,像是要把人灌醉一樣。一旦陷進去,便難以自拔。

    胡小塗的視線不得不收回來,卻終是發現哪裡都是絕路。看回任以行的視線中去,噗通一聲,胡小塗的心跳再次紊亂。胡小塗承認,在這個陌生男人的目光里,她仿佛看見了自己,那個被愛所傷、為愛掙扎的人。這樣的眼神,曾經同樣出現在林嘉的眼睛裡,那個時候的她,是他的唯一。

    心跳又漏了一拍。

    胡小塗收了收神色,不斷提醒自己,男人麼,都一樣。

    相愛的時候,你是他唯一的珍品。

    不愛的時候,你是他唯一的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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