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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6:17:52 作者: 凌伊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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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朗夜設想過自己後面的路會很難走。
因為是無法計劃的,不像他此前執行的任何一個決策,所以只能如履薄冰地走一步看一步。
在他借看病之名見過白翎以後,他也聯繫過白輝一次,就以手機找到了想要歸還的由頭。儘管白輝沒有更換手機號碼,可是這條回復卻讓周朗夜牽腸掛肚了一整天,足足等了20個小時,直到隔天中午他才收到白輝發來的短短三字:不必了。
在周朗夜的印象里,除非是白輝在片場拍戲,過去他發去的信息總會在幾分鐘內就有回應。
他沒有嘗過被白輝忽視的滋味,儘管心裡清楚比起自己做過的一切,這條遲到的回覆根本算不了什麼。可是當他那天上午無數次地摁亮手機屏幕去查看微信收件箱時,似乎終於體會到了一點白輝曾經的心境。
周朗夜留在公司加班的時間越來越長,因為不想獨自回家面對一棟空蕩蕩的宅子。
他買回了白輝出演過的所有電影放在家裡,幾乎每晚必看,否則就很難入睡。
曾經他對白輝有諸多限制:吻戲不准拍,親密鏡頭不能過界,距離平州太遠的取景地點不許去,拍攝時間最長不能超過一個半月......
總之周朗夜就像是白輝事業路上的最大絆腳石。也正是因為他的橫加干涉,導致白輝在斬獲最佳新人獎後沒能挑到足夠多的好劇本,後期也得罪了不少圈中的大腕。
如今他對著那區區七八部電影,翻來覆去地重放,覺得怎麼也看不夠。終於在周末這天傍晚,他又一次看到電影《破曉》點映時的採訪片段,當白輝被問及喜歡什麼食物時,屏幕上那個十九歲的少年想了想,繼而微笑著說,「糯米雞和白灼蝦,如果有人幫我剝蝦就更好了。」
場內響起一片善意而寵溺的笑聲,而白輝站在聚光燈下,笑得溫和又清傲。
這兩道菜恰好都是周氏名下一間酒店裡的主廚拿手菜,那時的白輝才剛搬來半山別墅不久,還處在對周朗夜毫無理智的迷戀期。愛一個的心情是掩藏不住的,這次的採訪裏白輝不經意地透露了一些只有周朗夜才能讀懂的信息。
周朗夜把這段只有兩分半鐘的採訪回放了幾次,摁下暫停鍵,對著屏幕上那張魂牽夢縈的臉出神良久,終於按捺不住,掏出手機打給餐廳,讓他們立刻準備幾道白輝喜歡的菜式,其中就包括糯米雞和白灼蝦。
他帶上那部已經修好屏幕的手機出了門,親自開車去酒店取菜,又繞道去了一趟已經被周氏收購的世尊百貨。
周朗夜的車快到店門口時,一個別著經理名牌的中年男子已經等在外面,他見著周朗夜駕車駛近,一路小跑至車邊把一個包裝奢華的盒子交給了周朗夜——那是Diptyque新年限量款的日曆香水禮盒。
周朗夜把禮盒連同酒店的保溫袋一起堆在副駕,朝著白輝租住的那個小區開去。
這是靠近平州護城河邊的一個中檔社區,修建於十幾年前。對於尋常的二十幾歲年輕人來說或許不差,但對於一貫養尊處優的白輝而言,實在太過簡陋了。
當周朗夜在幾周前聽說白輝從白翎那裡搬走並在這裡落腳時,甚至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小區的保安形同虛設,尤其在眼見周朗夜開著一輛奔馳S級轎車後,只隨手登記了一下他的車牌,立刻就抬杆放行。
周朗夜第一次進入這裡,來的路上他揣著想見白輝的衝動,車也開得很快。現在進入小區內部,他反倒忐忑起來,慢慢開到A座2號樓的樓下,靠著花壇邊停住了。
掏出手機又猶豫良久,也不知該不該給白輝打這通電話;抑或是他不敢去想,如果電話被拒接以後,他是否就要識趣地打道回府,當做這一切沒有發生。
周朗夜最終決定在撥號之前先抽一支煙,於是下了車,手裡拿著煙盒和打火機。
香菸還沒從盒中抽出來,遠遠走過來兩道正在聊天的人影。
穿著粽色搖粒絨外套的是白輝,他戴了口罩,說話聲音很輕,由於相隔得遠了周朗夜聽不分明。
旁邊的那個男人是梁青野,看起來情緒要比白輝高漲得多。白輝兩手揣在兜里什麼也沒拿,梁青野卻提著一個挺大的蛋糕盒子,不知是要慶祝什麼。
先看見周朗夜的人是梁青野,然後白輝也看見了他。
周朗夜盯著幾步開外的白輝,一面把煙盒放回了大衣口袋。
梁青野往前走了兩步,揚聲問他,「你來這裡做什麼?」繼而被白輝拉住了。
小區里一字排開的路燈照得四下亮堂,周朗夜兩個月沒見白輝了,視線根本移不開,大腦一時也沒運轉起來。
白輝一隻手穩住了梁青野的一條胳膊,以一種略帶警惕的眼神看著周朗夜,並沒有主動開口。
周朗夜好像忽然回過神來,轉身從車裡提出一大一小兩個袋子,說,「我...帶了幾道你喜歡的菜。還有、手機修好了。」
說著,他把兩個袋子攏到一隻手裡,余出一隻手從大衣內袋掏出了手機。
梁青野終於忍不住了,又擔心白輝正在康復中的手,故而不敢用力掙脫,沉聲說,「小白,你鬆開。」
白輝嘆了一口氣,仍然很用力地拽著梁青野,「師兄你先上去吧,我和周總聊兩句。」
梁青野一貫是依著他的,這時卻有些執拗,不肯留他單獨在這裡,「我們一起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