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

2023-08-30 16:17:52 作者: 凌伊丶
    白輝心裡清楚,他落在一張逃不出去的網裡了。周朗夜要帶他去一個可以永遠禁錮他的籠子,周朗夜是居高臨下且毫無破綻的掌控者,而白輝則有太多軟肋,他的每一個弱點都牢牢攥在對方手裡。

    短暫的逃離結束了。從此除了周朗夜這裡,他再無處可去了。

    作者有話說:

    第44章 你就知道我會有這麼一天嗎?

    白翎離開看守所那天是個陰沉的星期一,厚重的積雨雲覆蓋在平州上空,天將大雨的低壓氣氛籠罩著七月的城市。

    白翎今年三十一歲,畢業於新加坡國立大學醫學院的眼科專業,做完三年住院醫師後回到平州創辦明視眼科醫院,在業界樹立了良好口碑,成為國內為數不多能完成眼膜轉換手術的私立眼科醫院。

    她住在緊鄰市區CBD的高級公寓,養一隻血統純正的布偶貓,有一名交往兩年的男友,帶給父母見過一次,暫時沒有結婚計劃。如果讓她列出一份心愛之人的名單,排在第一位的應該是弟弟白輝。

    白輝是父母計劃外的孩子,他出生那年白翎已經八歲。白家夫妻總是忙於應酬而很少著家,白輝常常由兩名保姆照顧。白翎尤其疼愛這個弟弟,白輝三個月後斷了母乳,從此他喝的奶粉和輔食有一半都是白翎給他調的。

    白翎在新加坡念書期間,兼職打工賺到的第一份收入就是給白輝買了一台任天堂最新款的掌機。白輝輕率地向家人出櫃那天,父親白禮睿氣急之下給的那一巴掌也是白翎替白輝攔著的。

    她沒有白白心疼白輝,如果不是因為她的拘留羈押,白輝本來不會向周朗夜低頭求助。

    由於白禮睿還未成功保釋,童昕獨自一人操持著白家上下,大概是自顧不暇了,甚至沒派司機來接白翎,還是白翎的一位朋友開車到看守所門口把她載回了家。

    白翎洗了澡,換上一身乾淨衣物,隨即開車前往青屏半山。住在這處別墅區的人物大都非富即貴,門禁很嚴,白翎在可視電話里與周家的傭人對話,說明來意。她想見一見白輝。

    那位年近五旬的傭人告訴他,「小白和周先生出國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也不等白翎再多問一句,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白翎的心緊了緊,對著失去人像的屏幕呆了幾秒,才慢慢把聽筒放回去,又慢慢走回自己車邊。

    就在她去保安崗亭里做訪客登記的這短短几分鐘時間,雨已經落下來了,陸續打在她肩上,洇開小片的濕漬。

    別墅區前門的道路空曠,午後一點這個時間段,幾乎沒什麼上山的車輛。白翎在車邊站了幾分鐘,雨勢漸漸變大,她只能進到車裡。

    車沒點火,雨刮器也沒開,窗外的景物很快因為傾瀉而下的雨幕看不清了。

    白翎又嘗試了一次撥打白輝的手機號。

    她不知道周朗夜把白輝帶去了哪裡,只能猜測他們去往加拿大的可能性比較大。周氏的北美分公司設立在溫哥華,周朗夜剛從周澤那裡奪過實權,或許是要去分公司進一步清理門戶掃除障礙的。

    電話連撥了兩次,沒有人接聽。

    白翎心裡很亂,又轉入微信翻了翻白輝近來的朋友圈,自從六個月前白輝的動態就沒有更新了。在白翎的記憶里,那應該是周朗夜與韓琳訂婚前後的一段時間。

    急雨拍打著車體,白翎耳中迴響著一片錯雜的水聲。也許因為職業使然,她一直算是遇事冷靜的人,這一刻卻被各種無端的猜測攪得坐立不安。

    北美時間與這裡相差十二小時,算算白輝那裡也是深夜了,接不到電話很正常,白翎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她在車裡坐了很久,直到童昕給她打電話,她才想起應該去看看母親。於是發動了車,在瓢潑大雨中往山下開去。快要駛到山腳下時,她突然收到一條白輝發來的信息:姐,好好休息,暫時不要聯繫我,爸爸媽媽的事也不要擔心。

    白翎減低車速,靠邊停下,退出導航的頁面,又把那條信息點出來看了一遍。

    文字是沒有語氣和溫度的,但她好像隔著屏幕看見了白輝,還是那個眼神明亮氣質清貴的小少爺,有種不知人世險惡的乾淨天真,總是好脾氣地勸著白翎要放寬心。

    白翎抓著方向盤,頭低下去,她的指節因為攥得太緊而發白,額頭抵在方向盤上。這是入夏以來平州經歷的最大的一場暴雨,白翎受困在雨中,想到周朗夜不知會怎麼對待白輝,她整個人被一種無處發泄的心痛和悔恨填滿。

    -

    手機屏幕亮起時,白輝正跪在溫哥華一間豪華酒店客房的床上,周朗夜扣著他的腰,見著白輝的樣子像是實在承受不住了,於是放慢了節奏,俯下身去一面咬他的耳垂一面說,「白翎的電話,接麼?」

    白輝似乎是用了一點時間才聽懂周朗夜的話,渙散的瞳仁倏忽收縮了一下,繼而搖頭說「不要」。他的嘴唇是濕潤紅腫的,雙眼也是,臉色卻透出一種不健康的蒼白。過去的十天裡他一直待在周朗夜身邊,夜晚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為漫長,身體好像被開發過度了,所以白天總是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周朗夜因為要處理北美分公司的交接事宜,離開平州大約一周時間,就把白輝也一併帶來了。

    白輝大多時候都留在酒店套房裡,儘管周朗夜沒有明確限制他的自由,但他沒有隨意行動。白家亟待解決的那些問題仍然處於極其緩慢的進程之中,各方定奪無非是在周朗夜一念之間。白輝知道其中的原因,周朗夜也許只用了在周澤眼皮底下奪權時十分之一二的心力來對付白禮睿和童昕,但他們不是周朗夜的對手,幾乎無力反抗。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