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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6:17:52 作者: 凌伊丶
    直達電梯的爬升速度很快,失重的感覺猛地翻湧起來,白輝扶著廂壁忍住愈演愈烈的胃痛。

    電梯門打開以後,他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前台秘書起身問他,「這位先生,您有預約嗎?」

    白輝一雙懶倦的眸子從髮絲下抬起,正巧周朗夜的助理陶芝帶著文件從旁經過,白輝微偏過頭,他們就這樣對視了一眼。

    「小白!?」陶芝一下停住,難以置信地看著身穿羽絨服和破洞牛仔褲的青年。

    白輝從來沒有不請自來過,今天這是怎麼了?

    「你來找周總嗎?」陶芝一邊打量他,一邊以手勢示意一旁的前台秘書不必再盤問,轉而對白輝說,「周總還在開會,要不你在貴賓室里等一等?」

    這個提議合情合理,算不上怠慢。換作任何時候,白輝都應該欣然接受。

    但今晚不一樣,他喝了酒,經歷了一番舟車勞頓,醉得厲害,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了。

    他口齒含混地說,「我現在...就要見他......」

    不等陶芝勸阻,白輝抬頭看見前面就有一個掛著會議室銅牌的房間,直覺周朗夜就在裡面,立刻走了過去。

    陶芝叫他也不是,不叫也不是,有點慌亂地跟在後面,準備見機行事。

    周朗夜今晚正和幾個副總商討下一年的影視計劃,他剛從周維琛那裡接手華訊影業,千頭萬緒需要整合。這半個月裡除了應付和韓琳的那場訂婚宴,其餘時間他基本都扎在公司,忙得分身乏術。

    會議室的厚重隔音門被突然推開的一瞬,室內的幾個高管都從各自的筆電前抬起了頭。

    一個戴著口罩,身形修長的青年如入無人之境一般推門進來,眾人一時都傻了。周朗夜蹙眉看著長桌對面的白輝,隨即把手裡的文件扔在了桌上。

    陶芝一路小跑,緊跟著進入會議室,又迅速將門在自己身後掩上。她雖然沒有膽量攔住自家老闆身邊這位受寵多時的紅人,至少可以讓這件事別在公司內蔓延發酵,變得不可收拾。

    「學長...」白輝半眯著眼,伸手扶著會議桌,望向快有一月不見的周朗夜,「恭喜你,訂婚了......」

    在座的其中一個副總已經認出了白輝,有點詫異地站起來,想把他拉走,卻被周朗夜叫停。

    「新聞我都看了...評論里一水地誇你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白輝邊說邊笑,又抬手在耳後拽了一下,把那副讓他覺得呼吸不暢的口罩給摘了,隨即露出一張清冷俊美的臉。

    陶芝站在後面冷汗直冒,白輝一直乖乖被周朗夜藏在身後,從沒見他有過什麼張揚顯露的舉動,這次該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會衝到公司里鬧上這麼一出?

    周朗夜站了起來,經過幾個副總的座位時,沉聲說,「手機都收起來,今晚的事不准往外說,先散會。」

    他走完半圈長桌,來到白輝身邊,伸手要扶他,反被白輝用力推了一下。

    幾個副總不敢多留,紛紛收拾東西,起身往外走。

    白輝腳下站立不穩,推開周朗夜時牽連得自己一個踉蹌,被周朗夜眼疾手快地攬住了。

    陶芝最後一個帶上門出去。偌大的一間會議室里,就剩了周朗夜和白輝兩人。

    「鬧夠了嗎?」男人冷聲問他。

    白輝兀自笑著,抬眸看向對方,「.......怎麼,你生氣了?」

    「氣我給你丟臉了是不是?」他又問,繼而因為突然湧上的噁心感而蹙眉乾咽了一下。

    周朗夜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眉心擰緊,「喝了多少酒?」

    白輝沖他晃了晃手指,「不多,飛機上三瓶啤的......」

    周朗夜暗想,高聰這個助理居然放任白輝在飛機上連喝三罐啤酒,也是可以考慮開除了。

    但他沒法跟一個喝醉了的傻子生氣,拎著白輝往外走,說,「先回家。」

    白輝一手掰著桌沿,渾渾噩噩想要掙脫,「不走,我不回去。」

    「我回去做什麼?跟你小別勝新婚麼?」他掙扎得厲害,聲音半啞,聽來有種讓人心疼的無助,「你不是才婚了麼,我還給你買了訂婚賀禮,就在樓下的車裡......」

    任是周朗夜有再大的脾氣這時也發作不出來了,他知道白輝這段時間有意躲著自己,也知道這小孩獨自在外面忍受著什麼指指點點,這時只能耐著性子哄人。

    「你見著我了,也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鬧騰了,現在消氣了麼?」

    白輝將周朗夜抓在自己手臂上的那隻手用力抹開,連退了幾步,沖周朗夜搖頭笑道,「學長,你是真的不明白麼...?」

    身後有一把椅子擋著路,白輝沒注意,腳下被椅子腿絆了一下,索性就坐到了地上。

    周朗夜跟著蹲了下來,蹲在離白輝兩三步的地方。

    會議室里暖氣充足,外面是南方城市陰冷潮濕的一月隆冬,這裡卻常年保持著恆溫26度的舒適環境。

    周朗夜穿著襯衣西褲,手搭在膝上,露出袖中的名貴腕錶,儘管他已忙碌了一整天,從頭到腳仍然絲毫不亂。

    白輝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狼狽的模樣,心意忽然消沉了下去。原本他在來的路上也積壓了滿腹的委屈,要對眼前這個男人發作,此刻卻都不想再提了。

    「我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你說吧。」

    周朗夜卻拿出了少見的耐心,好像要聽他的心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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