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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6:17:52 作者: 凌伊丶
說到後面,童昕語速愈快,臉上多了幾分難掩的惶惑。白輝覺出其中意味不對,沉默少傾,問,「媽媽為什麼這麼緊張?朗夜哥有什麼來歷讓你覺得忌憚?」
童昕愣了愣,一時竟不知如何回應。
白輝坐著不出聲,覺得母親話中有話,這其間似乎有什麼環扣被自己遺漏了,卻聽得童昕突然換了一個話題,說你知道周朗夜很快要和韓仲平的女兒韓琳訂婚嗎?
「不可能。」白輝蹙眉駁斥,聲調也一下拔高。
童昕重新奪回談話的主動權,伸手撫在兒子膝上,說,「我們這個圈子就這麼大,周家要和誰聯姻,大家心知肚明。媽媽沒有必要騙你。」一面注意著白輝臉上的神情轉變,一面又說,「再說韓琳還是你姐姐的閨蜜呢,你要是不信,不如問問白翎?」
白輝穿的是周朗夜的外套,尺寸略大,袖口鬆鬆地將手蓋住,他面上按捺住了沒有再駁母親,卻在袖中暗暗攥緊成拳。
也不知怎麼回事,白輝腦中忽然閃過幾幀與周朗夜在床上交歡的場景,自己的叫聲猶在耳畔,周朗夜的臉卻有些模糊難辨了。
他喉間乾澀,自欺欺人似的說,「朗夜哥沒和我提過,就算是他家裡的意思,他也可以拒絕。」
童昕聽後竟然直接笑起來。
白輝抬眸看向她,覺得這個笑容滿含諷刺,但並不令他意外。
童昕不是合格的母親,她熱衷於花錢享樂,保養美容,對子女的事向來不夠盡心。她最愛的首先是自己,其次是丈夫白禮睿,再來可能是愛馬仕限量包或者名媛派對,最後才是一雙兒女白翎和白輝。
所以白輝與她不算親近,卻也沒有格外生分。童昕一聲哂笑,笑的是白輝的天真無知一廂情願,抑或什麼別的,白輝已經懶得細究了。
只聽得童昕說,「輝兒,周朗夜是幾經蟄伏才回到平州的,你年紀輕輕怎麼玩得過他?媽媽今天看新聞你和他一起給新店剪彩了,才知道你們關係匪淺。」
說著,童昕又斂了笑意,試圖擺出一副為人父母的樣子,「你要聽話,別再和他往來。他一個私生子回到周家爭權奪勢,但凡聰明一點的人,就該離他越遠越好。」
白翎也曾這樣告誡過白輝,現在又輪到了童昕。
白輝煩躁地揉了一下頭,感覺自己已經聽不進去了。
周朗夜沒有做錯什麼,世人卻總是帶著有色眼鏡看他。白輝顧不上別的,這時只想為自己所愛之人平息那些惡意揣測的聲音。
他把童昕扶在膝蓋的那隻手抹開,淡聲說,「媽,我出櫃是為了他,從十六歲開始我就喜歡他了,所以沒辦法離他「越遠越好」。」
說著,他從椅中站起,「我以為私生子這種事,從來不是小孩的錯。如果他可以選擇,未必願意投生在周家。以後不要再當著我的面說他的不是。我已經成年了,可以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各種莫衷一是的神情漸漸在童昕臉上凝結住,好像籠了一層將裂未裂的薄冰。
白輝在童昕印象里一直是個好脾氣的孩子,偶爾有些任性的時候也總會接受長輩規勸。她從未見過自己兒子露出如此執拗尖銳的一面。
白輝起身欲走,童昕一下血湧上頭,將他抓住,「你去哪裡!?」
白輝回身看她,平聲說,「青屏半山,我住在朗夜哥那裡。」
童昕手裡沒有鬆開白輝,腳下卻踉蹌一步,另只手堪堪扶住妝檯才將自己穩住。
——昕昕,你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就不怕有一天遭報應麼......
顧嬋的聲音仿佛穿過了生死阻隔和沉積時光,一字一句滲入她耳中。
童昕定了定神,猶未相信,「你怎麼就和他住在一起了…?」
白輝不願再刺激母親,放緩態度,「媽,我們談不到一起去,你也不要再勉強我。朗夜哥就算有他的謀劃,那是他和周家之間的事,我和他談戀愛也好,分手也罷,總之與你們長輩無關……」
「有關!當然有關!」童昕氣急敗壞,不肯放走白輝,拉扯間突然拽開了白輝的衣領,幾個淤腫未散的吻痕猝不及防跳入眼中。
白輝一下愣住,童昕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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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輝還差一個月才滿二十,就算童昕這個母親做得不合格,心裡也始終把他當作小孩子。她以為白輝與周朗夜不過有些曖昧互動,同居、做愛這些事,她想也沒想過。
可是這幾個清晰可見,還能辨出新舊相疊的愛欲痕跡,瞬間將她拉回了冰冷的現實。憤恨、恐懼、壓抑多年的不安一齊湧上心頭,她氣急之下不假思索,揚手就給了白輝一記耳光。
「你怎麼這麼不知廉恥,居然去爬一個男人的床!?」
白輝被打得發懵,偏著臉,凝滯了幾秒,慢慢抬起頭。
童昕力氣雖不大,但是十指新做的美甲外殼尖銳,立刻就在白輝左頰劃出一道纖細蜿蜒的血痕。
白輝因為拍戲造型的緣故,頭髮留得長了些,視線從垂散的髮絲間看向童昕,含義複雜,不像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眼神。他牽了牽嘴角,使力掰開母親扣在自己腕上的那隻手。
「說完了嗎,說完我走了。」——聲音卻是意外的平靜,好像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反而把他打醒了。
童昕後悔打他,更恨周朗夜竟然惦記上自己兒子,而白輝還蒙在鼓裡一無所知。她追上一步,「小輝,你住家裡!我讓陳姨給你收拾房間!媽媽還有話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