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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6:18:26 作者: [英]彼得·詹姆斯
他什麼也沒吃就走了。他沒有一點胃口。
整個上午,羅伊·格雷斯都倍感煎熬,無法集中精神。他不停地掏出手機,一遍又一遍讀桑迪的信。即便卡西安·皮威打來電話,一反常態親切地對他表示祝賀,也沒能讓他低落的情緒有所好轉。
這真是巨大的諷刺,他不停地想。自從他和桑迪在一起,兩人幾乎一直為要個孩子而努力。她消失差不多10年,他一直盼望她能回來。後來他開始與克莉奧交往,一切都變了。但桑迪的幽靈一直揮之不去,他總感覺有一天會有什麼事情發生,這件事會讓他內心深處受到極大震撼。
但他絕對沒有想到,她會生下他們的兒子。天啊,想到這個,他突然浮想聯翩。那個男孩長什麼樣?他有什麼興趣愛好?他會說英語嗎?他對將被帶回英國有何感想?要知道,他是在英國懷上的。這真是莫大的諷刺。
但更重要的是,克莉奧知道了會有何反應?
午餐時分,格雷斯請格倫·布蘭森到黑獅餐廳吃飯。布蘭森狼吞虎咽地吃著一盤義大利千層面,擺在他面前的三明治還一動未動。
「自殺?」
格雷斯點了點頭。
「你不能責怪自己,雖然離開你後,她的生活聽上去挺悽慘。」
「如果我對她說,我想讓她回來,也許她現在就不會死吧?」
布蘭森緊盯著他的臉,「你想什麼呢?腦子進水了嗎?你都開始新生活了,有了克莉奧和諾亞,他們才是你的生活,你的未來。讓她回來從來都不是一個選項。」
「克莉奧,諾亞,現在又有了布魯諾。」格雷斯糾正道。
「關於那個孩子,還有別的選擇嗎?外祖父母呢?要是對你和克莉奧來說負擔太重,可以讓他們照顧。你說過桑迪的父母還活著,住在西福德,對吧?」
「天哪,我可不會把任何一個孩子託付給他們。雖然桑迪事先勸阻過我,但上周我還是給他們打了電話,說桑迪還活著,我去看望過她,他們竟然連個謝謝都沒有!他們並不因為女兒還活著而欣喜,甚至連個電話都不打,更不用說坐上飛機去看她。」
「這麼說你沒有選擇了?」
「是的,我別無選擇。但我該怎麼跟克莉奧談呢?我覺得對布魯諾有責任,他是我的兒子,我們必須把他撫養成人。」
「你告訴她就是。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桑迪一直如影隨形,陰魂不散。從某種程度上說,我們都是過去的囚徒。克莉奧心地善良,很有愛心,她會明白的。」
「她還有個德國繼子,可能不會說一句英語,這個她能明白?」
「聽著,謝天謝地,她和你一起見過桑迪。你沒有對不起她,她愛你,羅伊。布魯諾那個孩子怎麼樣?」
「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我想我很快就會知道。」
「還記得貝蒂·戴維斯嗎?」
「貝蒂·戴維斯?名字聽起來挺熟,但一時沒想起來。」
「她是史上最偉大的電影明星之一,演過《彗星美人》《保姆》《邪惡的繼母》,兩屆奧斯卡獎得主。」
「這些電影我從沒看過。」
「好吧。她曾經說過,『生活的關鍵在於勇於接受挑戰。一旦有誰停止這樣做,他就死了。』」
「沒錯。」格雷斯說。
布蘭森拍了拍他的後背,「關於桑迪和馬龍,我很抱歉。見鬼,今天對你來說是個什麼日子啊。」
「我們應該慶祝的日子。」他聳聳肩。
「我一直想問你——你是怎麼發現項鍊吊墜有鬼的?」
格雷斯笑了,「我早就知道,如果一個人擺弄自己的結婚戒指,他可能對婚姻感到內疚。在審訊中,我看到她不停擺弄吊墜,不免心生懷疑。」
「不錯,我會記住這點。哦,我也有個消息,」布蘭森說,「關於尤索林。」
「尤索林?」格雷斯茫然問道。
「圖斯在醫院不斷重複的名字,記得嗎?」
「尤索林,沒錯。什麼消息?」
「昨天下午,圖斯的意識出現短暫清醒。一位護士從他那裡打聽到,他住在普羅維登西亞萊斯島的特克斯和凱科斯。她打電話給調查小組。蓋伊·巴徹勒還記得,代理警司史蒂夫·柯里和一個叫尼爾·霍爾的傢伙挺熟——大家都叫他諾比,此人曾在特克斯和凱科斯當過警察局副局長,幾年前才加入蘇塞克斯警局。霍爾記得一個奇怪傢伙經常帶一條叫尤索林的狗去一家酒吧。蓋伊已經和州長辦公室聯繫過了,他們剛發電子郵件過來,說圖斯的家庭清潔工會照顧那條狗。順便說一下,喬迪的貓也送去寵物店寄養了,她的爬行動物現在都被送到了倫敦動物園。」
第124章 3月17日,星期二
晚上7點,空氣乾燥而寒冷,克莉奧舉著手電筒,羅伊·格雷斯借著光線,在花園角落的一棵橡樹下找了一塊鬆軟潮濕的地方。他挖了幾英尺深,以免該死的狐狸把馬龍掏出來。
之前他在三明治盒子上纏了一圈膠帶,密封好,然後放進厚厚的信封里,再用膠帶封好信封。他舉起信封,「多年前我把你放在一個裝滿水的塑膠袋裡帶回家,想想就挺有趣。你從來都不健談,是嗎?但你要知道,你一直是我的好夥計。」
他彎下腰,把信封放在洞穴底部,「再見了,我的朋友。這麼多年來你在魚缸里不停地游來游去,也許現在你會找到一個快樂的獵場了。」